柳舒澜瞥了一眼那紧张的小脸,继续说道:“那些日子,太皇太后为了保住太子,避免齐王的猜疑,连一面都不敢与太子相见,可儿是母亲的心头肉啊,不见又要想,那年我还是太医馆里的小学徒,每日都跟着师傅进宫去为太皇太后诊脉,其实她那时的病本就是心病,哪里是药物可以医治的,哎,就这样一天天的熬下来,她的容貌一天天得憔悴,”顿了一下,柳舒澜望了权洛颖一眼:“说句忌讳的话,我本以为她会熬不住就此去了。呵呵,可是太皇太后的心境岂是凡人所能揣测的,过了一段时间,她竟越来越好了,可是师傅还是让我每天都去她那儿诊脉,呵呵,其实啊,是让我过去陪陪她,给她说说话,讲点外面的东西,就是在那段时间,我和太皇太后身边的侍女燕娘渐渐变成了好姐妹,太皇太后也对我很感激,所以在盛宗复位,一切都风平浪静后,才破格提拔了我这个女子做了太医馆的馆主。起先那些学医的老头子们都还不服气呢,后来都被我一一收服了!”柳舒澜回忆起当初,百感交集,那些酸涩的过往,虽然已经过去,但却生生地在人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忘记又谈何容易。
“嗯,柳姨好厉害啊!太皇太后好可怜啊,十年都不能和自己的丈夫孩子见面,可是她又好坚强啊,那么多年都被她熬过来了,终于等到了苦尽甘来的那一天!”权洛颖听得心里有些酸酸的,为那个坚强的女人感动不已,也唏嘘不已,赞叹,她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苦尽甘来?柳舒澜苦涩得摇了摇头,她起初也是那样认为的,可是,结局早在苦涩中就已经渐渐变质,等来的不过是一场无休无止的空洞罢了。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个坚强的女人发疯般得锤着自己的肚子,朝苍天控诉着发下她的毒誓和恶咒,像是要带着一切沉入永无白昼的地狱似的。她和燕娘都吓坏了,拼命得拉住她,燕娘最后哭着用棍子将她打晕,那人才如一朵凋零的花似的陨落,安静,乃至深深地沉睡下去。这些,岂是一句苦尽甘来所能磨灭的。伤,如果那样也就罢了,可那个女人所承受的又岂止是这些,看着她和他的亲生骨肉在自己面前陨落,那种痛,又岂是苦尽甘来形容的那样浅薄!
“她是一个让上天嫉妒的人,所以苍天给她很多磨难,但她又是一个潇洒的人,不屑得去跟上天计较,呵呵,傻丫头,跟你说了这么多,还真是投缘呢,你试试动下自己的脚,看还疼不疼了!”柳舒澜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那些,都太过沉重,她离开床边,让权洛颖试试自己刚才的针灸成果。
权洛颖也没再问,会意地嗯了一声,就慢慢地试着动了动脚丫,咦,真的不疼了,“哇,柳姨的医术真的好棒啊,简直是神医!脚一点都不疼了!”
“哎呀,小丫头怎么这么顽皮,哪有这么晃自己的伤脚的,快放回去,乖乖别动,要是破坏了本神医的成果,传出去,可是要坏了本神医的名声呢!”柳舒澜轻轻拍了拍那人的小脑瓜,取笑道。
“呵呵,柳姨也会开玩笑啊!”权洛颖阿谀的说。
“你啊,柳姨和亲近的人才开玩笑呢!好了,我现在给你包扎一下,你这个伤很厉害呢,骨头差点都断了,得用木板固定一下,哎,也不知道你这孩子怎么弄的?伤的这么重!”柳舒澜一副温柔嗔怪的样子,权洛颖心里满满的感动,她小心地说:“其实,我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柳舒澜听闻之下一阵啧啧之声:“难怪,小颖也太调皮了,马能随便玩吗?”
“才不是呢,都怪,都怪那个李游不好!他叫来一匹跟墙那么大的黑马,让我骑,结果那马不知怎么受惊了,跳的跟秋千似的,我就被撅下来了!”权洛颖愤愤的说,恨不得时光倒流,让那个人也试试被马撅的滋味。
“李游?你是说皇上?难怪,和她在一块想不出点状况都难!”柳舒澜无奈地握握权洛颖的手:“你啊,以后她做什么危险的事,你不理他就是了,她摔伤了是她的事,你柳姨我给她治伤都成家常便饭了,不差再多几次,可你就不同了,小姑娘一个人离家这么远也没个人照顾,以后有什么事啊就去太医馆找我,柳姨帮你解决!太医馆的那几个老东西对咱们女人有意见,你就大大方方的过去,咱天天让那些老家伙吃瘪!”柳舒澜煞是认真的表情逗得权洛颖咯咯得笑个不停,一个劲得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