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一脸鄙夷,“这算什么板子?”
“你别看它小,但打起手掌心,那可叫一个疼!”
权洛颖翻了个白眼,
“那你后来怎么发现你皇奶奶其实是疼你的?”
李攸烨见她颇有兴致听,趁着离玉清楼还有一段距离,就跟她讲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一方面想加深一下她对江后的了解,让她俩化干戈为玉帛,免得她夹在中间难做人,另一方面,不知为何,想到江后昨日的失神,她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这种不安似乎只有触碰到小时候那些记忆,才能稍稍冲淡一下。
权洛颖安静地听着,到玉清楼还意犹未尽,可是杜庞已经在外面提醒这就五更了,李攸烨想着昨晚江后所限的时辰,也担心迟到了再生变数,忙拉着她出来,进楼前一再嘱咐,“待会不要紧张,皇奶奶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还有,先不要跟皇奶奶提栖梧,之后我会去跟她说……”
“我没有紧张,倒是你,手心里都冒汗了!”她狡黠地眨眨眼睛,李攸烨赶紧把手抽回来,在身上擦了擦,弯眉而笑,随后又牵起她的手往楼里走去。
江后果然已经坐在厅里等着了,几个心腹宫女早已备好了茶水,分列两旁。李攸烨先看了看旁边的燕娘,得到她一个宽慰的眼色,心里顿时有了数。
从请安、敬茶,到江后接茶、就饮,权洛颖一直屏息静气、施礼如仪。江后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最后一席话似乎暗含深意,
“你既已嫁进了宫来,哀家便默认你是想和烨儿共此一生的。这皇宫远不如外面瞧见的那般平静、光鲜。里端暗潮涌动,有时,非外人所能想象。烨儿身处君位,本质又殊异,离她愈近,有时候也意味着离危险愈近。这些,你事先可有考虑清楚?”
权洛颖抬头看着她,郑重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你与皇帝从今而后便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哀家会对你们一视同仁,你也可以对我保持绝对的信任。不过,有些话哀家还是要说在前头。你们毕竟曾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且又有两年的分离,皇宫是与你前半生截然不同的地方,你能否胜任这里的一切,哀家还要再观察几年。你是否可以接受?!”
“皇奶奶……”
“我接受!”在李攸烨表达抗议之前,权洛颖拽住她的袖口,抬头坦然面对江后的眼睛:“我知道自己身处怎样的环境,该遵循怎样的秩序,尽管这与我前半生的观念的确不太相符,但是我会为了她做出改变,尽量保持克制,以期通过皇奶奶的考验。”
“那好,三年后,希望你交给哀家一个满意的答卷。”
“你怎么就答应了呢?”
离开玉清楼后,李攸烨一副授人以柄的捶胸顿足模样,让权洛颖忍不住好笑,用手轻轻抚平她纠紧得眉宇,“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连皇奶奶会给你什么考验都不知道,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万一皇奶奶给你小鞋穿怎么办!”
“有你这么形容自己奶奶的吗?”
“皇奶奶一向老谋深算,我就是太了解她了,才为你担心的好不好?”
“好了,不是还有你吗?不管皇奶奶给我什么小鞋穿,有你在我就不怕,大不了,你就帮我穿嘛!”
“你可真不客气哈!”李攸烨愤愤地抱住胳膊,后者撒娇似的搂着她的脖子,手腕上挂着江后临走前送给她的一对玉镯,“好了,不生气了,我今天真的很开心,起码你皇奶奶没有说‘来呀,把这个哀家看不顺眼的孙媳妇拿板子打出去’!你说是不是?”
李攸烨绷不住笑了,“你的要求还真低!有我在,怎么会允许别人打你板子?”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很想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中。
“说实话,你会不会觉得入宫来束缚了你?要你学一些与前半生格格不入的规矩礼仪,实在是难为你了!我很希望能给你在归岛一样的自由,但皇奶奶说对了,这座皇宫从来都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祥和,我们都是被锁在笼子里的鸟,渴望展开羽翼飞到苍穹上面去,可是到头来才发现,想飞出去实在太难了!你很不走运,选择这个时候闯了进来,我抓住你其实是私心作祟,想把你和我永远锁在一起,你会怪我吗!”
“嗯,我想想……”
“还要想啊?”
“你问得可是一道关于一辈子的问题,我当然只有慎重地想过才能给出答案啊!”
“好吧,你想你想,反正再想你也飞不出去了!”
“嗯,倘若我很怪你,你该怎么赔偿我呢?”
“大不了拿我赔偿给你好了!”
“你本来就是我的,何谈再拿来当赔偿之说?”
李攸烨无语。
“这样好了,你每个月必须抽出两三天的时间,什么也不做,就陪我和栖梧玩!而且要声明是你非要拉着我们玩,不是我们去找你的!而且你要把皇帝这项差事做得非常好,不能教人说我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因为我发现如果皇帝干不好,他身边的妃子会被人骂得很惨,为保我万全,你得卖力地干活…”
“等等,又要抽空陪你们玩,又要把皇帝干好,我怎么觉得自己比老黄牛还不如呢?再说,这什么活都让我干了,你干什么呀?这太不公平了吧!”
“你是要让我和你一起干活吗?”
“这倒不是……”
“那不就得了,我也是有工作的!我的工作就是在旁边督促你,监督你,鼓励你,给你打分!监工也是很累的!”
李攸烨咋舌了一阵,“你好像把皇妃这个差事想得挺悠闲的?”
她眨眨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李攸烨勾了勾嘴角,突然意味深长地凑过来:“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命妇进宫的日子!”李攸烨笑道:“皇姐已经提请那日去栖霞寺进香了!所以接待命妇的责任就……”
“命妇们都很难缠吗?”权洛颖一脸迷茫地问。
“这要分情况……”
“什么情况?”
“比如,上个月黄夫人在铺子里买钗子,但买得钗子不小心被吕夫人碰碎了,黄夫人一怒之下掌掴了吕夫人的侍女,吕夫人回家把这件事哭诉给了相公吕原,吕原就上奏参了黄夫人的相公黄远图一本,如果你能在后天命妇觐见的时候让两位夫人握手言和,就能为朕在前朝减去不少麻烦事!这便是后宫之道!”
“这么麻烦?”
权洛颖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但也绝没料到会有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