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你这是什么理论?姓梁的人就不加入法国国籍?”
梁晓秀还不忘数落宋福禄,说他当年以法国国籍来威胁她,说她如果再和他吵架,他就和她离婚,让她办不成国籍的事。现在可以加入法国国籍,她自动放弃这个机会,她就是为了向宋福禄表明她的态度:她不在乎法国国籍。
宋福禄觉得梁晓秀的理由荒唐,毫无道理。过去的事,他不愿意提,不想让梁晓秀抓住则他的把柄不放。
梁晓秀还有一大堆理论,其中有一条理由令宋福禄哭笑不得。
她说,她和老外拥抱问候时,宋福禄总吃醋;这回她不加入法国国籍,用事实说明她是一个什么同样的人:她在用实际行动表明她并不喜欢老外,所以才把法国国籍看得很淡。
宋福禄便和弟弟妹妹说:“你们的大姐就是古怪,什么事都和别人想的不一样。当年她为了加入法国国籍来法国和我结婚;如今她却又不想要法国国籍了。那她为什么同意让孩子加入法国国籍呢?真是不可思议!”
弟弟说,大姐就是古怪,她的想法似乎永远和常人不一样。她丈夫是法国国籍,她孩子也是法国国籍,她独自一人保留中国国籍有什么意义呢?
妹妹认为,大姐那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大姐不是常人,她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想法,他们谁也搞不懂。
梁晓秀说:“狡兔三窟,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懂吧?我说白了,就是狡兔三窟啊。我们一家人没必要都加入法国国籍,我们必须留后手。你们说万一哪一天这边排华,你们怎么办?你们还不得靠我吗?那时我们就撤回国内,至少可以暂避风头,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宋福禄反驳说,万一法国的移民政策哪一天变了,梁晓秀连长期居留手续都办不下来,他们将来怎么办?
梁晓秀说宋福禄庸人自扰。他本人拥有法国国籍,孩子也是法国国籍,只有她一人不是法国国籍,如果有一天她提出申请,法国人无法拒绝她。她还说法国和国内不一样,政策不会变,不会出现宋福禄说的那种情况。
宋福禄不解地问道:“可是你保留中国国籍又有什么用呢?你又不在国内工作、生活。你的家在法国,而不是在国内。”
“福禄,这你就说错了。我的小家在法国,大家在国内。我保留中国国籍现在看起来好像用处不大;可是将来呢?那就不好说了,说不定用处很大呢!什么事都得一分为二地看,有利必有弊。事物不能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谁知道10年、20年、30年后,国家会怎样?我不相信中国会永远搞文化大革命,总得有消停的时候吧?总得搞生产吧?我这样做,既可以攻,又可以守,这多好!如果我加入了法国国籍,我将来有一天要加入中国国籍,那可能就麻烦了。中国老话说,落叶归根,我可不想客死异国他乡!”
“晓秀,你别说不吉利的话,你才多大岁数,你就想到了老年生活?”
“说来也怪,我把几十年后的事都想到了。国内将来怎么样,我虽然说不好,但我知道肯定会有变化。反正我不能和国内断了线。有中国国籍,我心里踏实。”
妹妹说,大姐是爱国人士,将来肯定会成为标杆人物。
一家人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散。
梁晓秀回到自己的房间,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很有意思。妹妹说她不加入法国国籍,她就是爱国人士。她哪算什么爱国人士呀!她曾向里尔市市长和媒体记者保证她将来要给里尔做慈善事业;此刻她忽然想:要做慈善事业,她也得在国内做呀,干嘛给富得流油的法国做慈善事业?
她那天晚上想了很长时间,想到了未来。她想将来给家乡做点事,如果政策允许,她首先要出资把家乡的公路建好了。
她还有许多想法:建旅馆、建商店、建学校、建图书馆、建公园、建医院,她估算了一下,在家乡建那些东西用不了多少钱,有100万欧元足够了。那时国内还没有改革开放一说,她不知道她投资家乡的愿望是否能实现。
至于在法国做慈善事业,她既然说出口了,她就得兑现,但她不想做大,绝对不会真心实意地去做什么慈善事业。她会做与她的生意有关的慈善事业,通过慈善事业来扩大她的影响,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她的兴趣在国内,在国内做事,她觉得才有成就感。那时文化大革命还在进行之中,谁也不知道中国将发展成什么样。但她有一个基本判断:国内不可能永远搞阶级斗争,国内总得搞生产,总得满足人民的各种生活需求。
她有了钱,还愁在国内花不出去?她不相信。
她朦朦胧胧感觉,她将来会在国内大有作为。以当时国内的物质条件和经济发展水平来看,她拿出100万欧元,那就等于1000万元人民币,在她的家乡1000万元人民币能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那一晚她睡得非常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