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钱现在都分开管了,只怕两人之间闹的矛盾还挺大的。
有人敲门进来,对方小姑说有病人找。
方小姑把牛皮纸袋往方敬手里一推,说:“拿着吧,我得去病房了,好好照顾你爸爸。”
划帐的时候,方敬没动方小姑的钱,自己把药费结清了。方妈妈推着方爸爸下来的时候,方敬把那个牛皮纸袋子递给方妈妈,说:“小姑给的。”
方妈妈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嘴张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小姑也真是——”
方爸爸也沉默了。
人在落难的时候,往往能看出很多人和事。
渔村的人跟外面的人比,还是比较传统,相对的也有点重男轻女,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继承香火,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早晚是别人家的人。相比起注定要嫁到别人家去的方小姑,方爷爷和方奶奶明显对方爸爸和方二叔更加看重,身为长子的方爸爸,也明显对方二叔这个弟弟更上心,车子房子要什么买什么。
可是真到了方爸爸出事的时候,那个一直受方爸爸照顾的方二叔,却溜得比兔子还快,倒是和他们一直不怎么亲近的方小姑,还会时不时地看望照顾方爸爸。
回到镇上,依旧是岑九背着方爸爸回渔村,方敬扛着轮椅跟在后面,方妈妈怀里抱着那只牛皮纸袋子,脸上的表情很沉默。
刚到家,看到自家门口停了一辆海城牌照的小汽车,方敬正纳闷,有个孩子噔噔噔地跑过来,告诉他有人找。
“敬叔,中午的时候,有人开着小汽车来村子里了,说是要找你。”
“谁啊?”方敬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难道是陆教授来了?
不会这么快吧,昨天才打电话,今天就到了?
他记得陆教授一向都挺忙了,经常被一些古玩收藏家还有这样那样的拍卖会什么的请去掌眼。
“他们人呢?”
“都在海边看你拖上来的那根木头,说是什么乌木。”那孩子好奇地问,“敬叔,什么是乌木呀?”
“乌木就是埋在土里的木头。”方敬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谢谢你跑来告诉我,敬叔请你吃雪糕。”
一听有雪糕吃,小孩高兴地欢叫一声。
方敬给了他五块钱,让他自己去买喜欢的雪糕,来到海边,果然看到那里围了一圈的人。
一个满头银发,戴着金边眼镜的老先生正和一个穿着唐装拄着拐杖的老头讨论着什么,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很激动。
方敬挤了进去,叫了一声:“陆教授。”
陆教授转过头,看见方敬,顿时笑了:“哎呀,小方你回来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钱老,昨天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他正好也在,知道你可能捞到乌木的事,说什么也要跟过来看一眼。”
“原来是钱老,欢迎欢迎。”钱老的大名,方敬还是听过的,国内鼎鼎有名的根雕大师,不过最近几年已经很少动手雕东西了,据说有封刀的打算。
钱老拄着拐杖,非常和气地对方敬点了点头。
“你就是老陆的得意门生,经常听老陆提起过你,年轻人,运气不错,居然让你捞到了这么大一根金丝楠乌木,说实话我都好生嫉妒。”
真的是乌木!
还是乌木中的极品金丝楠乌木?!
即使之前已经有了七分把握,现在听到钱老亲口肯定,方敬依然忍不住心头狂喜。
金丝楠乌木啊,在方敬眼里直接跟钱币符号划上等号了。
“就是,看这纹理,褐中带绿,是极其稀少的品种,你小子运气真不错。”陆教授哈哈笑起来。
“一时运气好而已。”方敬谦虚地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嘛。”陆教授兴冲冲地道,“走,去你家说。”
方敬领着他们进了院子,方妈妈听到是儿子的老师过来,连忙烧开水,拿出家里最好的茶叶招待。
陆教授坐在葡萄架下,点头说:“这地方不错,人杰水灵,安详平静,真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钱老咳了一声,有点急了,频频对陆教授打眼色。
接受到老友急切的目光,陆教授这才咳嗽了一声,试探地问道:“小方啊,这根金丝楠乌木你有什么打算?”
还要指望陆教授给他介绍靠谱的买家,方敬也没有隐瞒,很直接地道:“陆教授,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爸身体不好,我弟在上学,成绩很好,还被学校推荐下学期去国外做交换生,我想把这根乌木卖掉,越快越好。”
“我买了!”钱老立刻道,“十六万一个立方,如果你觉得满意,我们现在就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