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又怎么让我轻易原谅你?
她感觉眼眶一阵湿热,双脚像是灌了铅,怎么也走不动。
沈昭年微眯着眼,审视着她,似乎察觉出来沈如故的不对劲,于是,他问:“你是不是在怪我?”
沈如故被他猜中了心思,她确实是在怪他,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怪他。
其实,就算那日他让人将她绑架到莅临公馆去,她都没有那么生气,只因她知晓沈昭年的性子,为了小儿子沈崇楼,他没有什么狠戾事情做不出的。
他只是警告她,没有真正对她做什么,她需要感到庆幸,又怎么会太放在心上。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让她知晓父亲的那封信,沈如故很难想象父亲当初是如何求沈昭年留下她存活在世上的。
她觉得父亲很卑微,她死死地望着沈昭年:沈昭年,你究竟还瞒着我什么?
“如故,你应当明白我那日会让人将你带到莅临公馆的缘由,进来,我们好好谈谈。”沈昭年说着,朝她招了招手。
沈昭年让她体谅自己,沈如故那一刻,很想笑,她体谅沈昭年,那么,谁又来体谅她?
“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吗?”沈昭年的语气终于不像往常那么生硬,甚至还要几分恳求她的意味。
沈如故很意外,他的性格从来都不是如此,往往沈昭年说一不二,更不会对任何人妥协,哪怕面对沈崇楼也不会。
要谈?好,她倒是要看看,沈昭年究竟和她能够谈什么。
她轻轻地点点头,不带任何感情,沈昭年脸上多了满意的神色。
沈如故瞧着,心里头却极其地不舒服。
沈昭年端坐在书桌的上方,她拉开椅子坐在书桌的下方,正对着沈昭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也是为你好。”沈昭年一边说,一边摩挲着拐杖的顶端。
沈昭年也是个正常的人,每当他心虚的时候,便会油然地做出如此自然的动作。
好似,摸拐杖的顶端已经成为一种本能,沈如故注意拐杖的顶端,上方一片光滑。
顿时间,她失笑,沈昭年这些年以来,做的亏心事一定不少,所以将那里都摸得发光了。
沈昭年的话将沈如故的思绪拉了回来,只听他道:“秦修远虽然身体有疾,但人不坏,你嫁给他不会吃亏。”
“是,人不怕有残疾,就怕心是坏的,虽然他也欺瞒了我,但我知晓他本性不坏。不像有些人,表面和内心都是一样的,坏透顶了。”沈如故话里有话,至于沈昭年听得懂还是听不懂,是他的事。
她望着脸上还是正色的沈昭年,很想戳破沈昭年虚伪的嘴脸。
但她知晓,倘若在自己没有能力报复沈昭年,并且也没有那个狠心去报复沈昭年之前,她只能压下那份冲动。
沈昭年很聪明,自然知晓她有意指他,他倒也不生气,只是叹了一口气,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木匣子。
里头放着一套首饰,看上去,价值不菲,也有些年头了。
沈昭年将东西推到她的面前,道:“我知晓,秦家不缺钱,也不会少了你几件首饰,只不过,这东西是当年大清灭亡之时,宫里的王爷带出来的东西。”
“皇家的东西,你知晓它的价值,现如今商铺里,就算有钱,也买不到。”沈昭年说着,又将木匣子合上。
沈昭年见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他只好将东西拿回去,然后起身,将东西放在了她的怀中。
“就当是陪嫁的东西,好生收着,万一将来有急用还可以当了。”沈昭年平静的说道。
沈如故抬头望着沈昭年,虽说方才沈昭年说的话,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但她同样觉着沈昭年话里有话。
甚至,她认为,沈昭年是否知晓她和秦修远达成的约定:到了南京,她走她的阳关道,秦修远过他的独木桥。
难不成,是秦修远告诉沈昭年的?
她心中有了疑问,却不敢确定,沈昭年没有戳破她,就像她不戳破沈昭年一样,两个人玩着文字游戏。
沈如故将东西放在了书桌上,她挤出一抹笑,道:“东西我用不着,就像你说的,秦家不缺钱,我也用不着你们的钱。”
她现如今,将沈家和她自身划分的很清楚,话语里面,不能遮掩的疏离,沈昭年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要好好谈谈,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吗?”沈如故觉着自己一刻也不能待下去,再这么待下去,她一定会控制不住拽住沈昭年问父亲的死亡问题。
而沈昭年用狐疑的目光一直看着她,没有说话,好似要将她的心思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