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她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拳头,微微垂了垂眸,再次抬眼,看向舒大正的目光,充斥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
她沙哑着声音开口,却一字一句:
“我爸,是怎么死的?”
听闻了舒曼的话,舒大正不由得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舒曼一开口,说出的,会是这样一句话。
而这一刻,面对舒曼笔直而又锐利的、像是充满审判一样的目光,舒大正的脸上,终于起了微微的变化。
他已经开始花白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凛着眸光:
“曼曼,你爸爸的死,是个意外!”
“是你么?”
她想要的,不是解释、不是过程,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她只想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已经陌生、可怕到了什么地步。
舒大正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唇,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这一刻,舒曼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轰然间崩塌,碎了个,彻彻底底。那声音,异常清晰洪亮,在她的耳朵里、脑海里、心里,响彻着,久久挥之不去。
“是因为,他发现了你的秘密,所以,你就要了他的命是么?”
舒曼蓦地开口,抬眸,咬牙切齿,几乎是从齿缝中,将这一整句话,挤出。
只是,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已经满是泪痕。
舒大正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眸光深深,深深的望着她。
舒曼忽然间笑了,那么自然的,就笑了。
这个养育了她二十多年,给了她信仰,给了她所有支撑的人,居然,就是那个,亲手毁了一切的人。
舒曼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她一直都在与罪恶做抗争,即便自己的力量,从来都是那么微不足道,可是她却从来不曾退缩。可是她又怎么会想到,原来最深、最大的罪恶,其实,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这个世间,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她该怎么办?
这一刻,舒曼甚至自私的想,如果她不去追查,不去知道真相就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自我感觉良好?
可是,她知道了啊!
然后呢?
要怎么做?是要亲手将这个她一直追查的人,抓捕、送进监狱、看着他被枪决、还是放任不管,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或者说,干脆、和她的父亲一样,死在他的手里?
好像,没有什么,比这更糟了吧!
哈哈!
一瞬间,舒曼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她就像是一个任人操控的提线傀儡木偶,一个没有灵魂、没有生命的布娃娃,坐在这里,无声无息。
她的眼睛里,一片死寂。
心如死灰、崩溃至极,大抵,也不过如此。
或许是被舒曼这样的反应所吓到了,舒大正突然间绷了绷脸上的线条,重新蹲下、身,凑到舒曼跟前:
“曼曼,你看看我,我现在什么都拥有了,和从前一样,我可以领导、号令着无数的人,我还有无数的钱,我想要什么都有。
我们祖孙两个,不必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你也不必做一个苦哈哈的小警察,每天和罪犯打交道,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我是你爷爷,我所拥有的这一切,也都你的。
曼曼,爷爷老了,爷爷需要你,需要你来继承这一切。”
如果不是这个声音如此的熟悉,如果不是这张脸,如此的亲近,舒曼几乎觉得,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他在说什么?
想要自己,继承这一切?继承他的罪恶,和他那些,不干净的钱?
舒曼慢慢的抬起头,定定的望着舒大正,片刻之后,却出乎意料的开口说道:
“惩治者组织,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端倪,以至于她一开口,舒大正的眼中,就露出了一丝欣喜:
“这个组织,是十几年前建立的,当初,只有几个人,我们替那些出钱的人,解决一些,无法用正常手段解决的事情。”
“比如?”
“比如,当年江焱父亲的公司。
那时候,你们都还小,所以可能不记得。江长恩当年一无所有,和一个有钱的朋友,合伙创立的力天世纪。
后来,力天世纪的规模越来越大,赚的钱也越来越多,分歧,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可是,出钱的是那个合伙人,江长恩根本做不了任何决定。
曼曼,钱和欲望,是个好东西,它们会让人,变得前所未有的大胆,想一些、做一些,以前从来不敢想、不敢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