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呢,画自然在它该在的地方。
帝儒舟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见雪心辞房间的灯还亮着,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去打扰。
帝儒舟一个人在竹林里呆了很久,直到手中的酒都喝完了,直到晚间的风都有些凉了,他才转身回了房间。
可是一打开房间,迎面就看见屏风上挂了一幅画……
画中,一个妖冶的男子站在盛放的竹林中,长袍上落下几片孤寂的竹叶,那微微扬起扬起的侧脸如同刀削一般完美,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更带着一种邪傲天下的气势,被风吹乱的发丝下,隐隐可见一个小碧壶。
只一眼,帝儒舟就愣住了,这是他多年来的写照,这么多年以来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站在竹林里发呆。
可是……
眼神看到那竹林深处小心翼翼的女子后,帝儒舟的心忽然一阵抽痛。
那眉眼处的心疼和眷恋,太过炽热,他就是想忽视都不能。
这七年来,雪心辞在他身边照顾起居,百依百顺,却从来不会出来打扰他,安静的如同一个透明人……
视线移到那几行娟秀的小字上,帝儒舟忽然眉目一动,眼睛也变得酸涩了起来。
他认得,这是景青苡的字。
小女孩的字迹,娟秀工整,没有力道,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关怀和柔情。
他的孩子们……
在心疼他。
“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尘缘从来都如水,林中烛火,顾盼依稀如昨……”
怜月,你看,我的孩子们都知道心疼人了。
她们都知道我伤了心,思念成疾,怜月你能知道了吗?
我不愿负你,我曾说过为你终生不娶,可是我要再一次辜负一个痴情的女子吗?
这七年来的朝夕相伴,雪心辞或许早就走进了帝儒舟的心中,只是他依然不愿意走出来。
你看,就连孩子们都知道他该放下了。
忽然大手一挥,书桌上顿时铺开一纸画卷,帝儒舟提笔作画,一袭白衣的女子跃然林中,懊恼的蹙眉,手中的水袖缠着一名红衣男子的长剑,两人四目相视,自成一个世界。
“风习袅袅,翩舞霓裳,犹记当初你回眸莞尔,一笑倾城百日香……”
怜月,儒舟此生以今日为界,以前只有你,以后只有她……
怜月,来世你渡我,可好?
放下笔,最后看了一眼纸上的女子,帝儒舟再无遗憾。
转身,一缕炙热的火光窜天而起,帝儒舟的嘴角慢慢勾起,眼神直直的看向对面的房间。
那一抹娇瘦的身影慌乱的冲了出来,可是迎面却看见帝儒舟一个人背手而立,站在火光中对着自己笑。
雪心辞脚下一个酿跄,生生停下了脚步。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害怕帝儒舟会彻底离她而去了,这七年来的朝夕相伴已经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日子。
她知道帝儒舟没有忘记怜月,她也不奢望帝儒舟能回应她的感情,她只愿安静的待在他的身边,可是今日……
她恍惚觉得,她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