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对外的东西黛可以后未必用得上,但是却必须知道。到了京城肯定少不了黛玉的接风宴,以后还有各种大场面,若是哪一步行差走错,好一点是在宁荣两府丢人,差一差,这人就要丢遍整个京城。
这些细节上的讲究黛玉想不到很正常,可王熙凤却应该知道。只是不知是因为跟黛可不在同一条船上不方便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一路上王熙凤连个婆子都没派过来,更别提亲自来给黛可上一堂‘对外礼仪课’。
或许正是因为王熙凤不经意的疏忽,船上贾府的下人们对黛可的怠慢愈发的明显。就拿书墨刚刚放到桌子上的饭菜来说,两天前的饭菜虽然是剩饭,好歹还有丝热乎气。如今却是冷得不能再冷了,才被拖拖拉拉的送过来。
“姑娘还是吃一口吧,”书墨见黛可仿佛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先放那里吧,我一会儿吃。”黛可回过神摇了摇头,本来胃口就不好,再吃些冷食,肠胃肯定受不住。
“姑娘说一会儿吃,就又是要饿上一天。”书墨跺脚,却也拿黛可无可奈何。别看她跟着黛可的时间不长,对黛可的了解怕是比曾经伺候黛可两年多的琢儿还要多。
这位姑娘,瞧着逆来顺受,好欺负的很,其实主意大着呢。也罢,送来的这些东西,比当初她在庵堂的都不如,吃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毛病。总归姑娘不会糟蹋自己的身体,她也想办法弄些热乎吃食去。
见书墨没再多说,安静的退了出去,黛可虽然又饿又晕,满身的疲惫虚软,也不禁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只是在路上就被这么刁难,等到了京城前路真说不准是什么样,身边若是再没有个贴心的,日子怕是越过越糟心。
她在林家这么些年,再怎么小心谨慎,那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总归是会露出马脚,平常的下人不清楚,贴身伺候的若是什么都发觉不了,真不如早早打发去厨房烧柴火省心。像李妈妈这样的肯定心知肚明,只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罢了。
书墨来到她身边的时候肯定被李妈妈敲打过,但也不会说的太清楚。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察觉到她不惧这些刁难,自己有保命的手段,可是比帮她守了两年小厨房门,却不知道她一手好厨艺的琢儿强上百倍。若是真如李妈妈保证的那般,只想平平稳稳过日子不起坏心思,这书墨以后就是她身边一等一的帮手。
从苏州到通州,不过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对黛可来说却比她在林家这十年多还难熬。若是再熬上几日,就算黛可再舍不得,也要拿出识海中的东西保命了。幸好一到通州,船队就接到了通州到京城这段水路又堵塞的消息,只能选择弃舟上岸。
双脚踏上结实的土地,黛可膝盖就一软,要不是书墨眼疾手快掺了她一把,黛可能直接跪倒地上。饶是有书墨扶着,从码头到马车这几十步路,黛可走得也是飘乎乎的。那感觉,就跟她上辈子滑完冰,把冰刀换回皮靴时似的,怎么走,怎么觉得两只脚踩的不是土地,是棉花。
“哎呦我的二姑娘,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黛可眼瞅着要走到马车边儿了,正好王熙凤从前面的船上下来,一看黛可那状态,赶紧招呼身边的婆子,“都傻站着干什么,快扶姑娘上车里歇着!”
“劳烦二奶奶担心,我没大碍,可能是不太习惯坐船,缓一缓就好,”黛可哪能真让王熙凤身边的人伺候,赶紧让书墨扶着上了马车。
“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王熙凤满脸懊恼,道,“也怪我,只当你跟林妹妹是姐妹,习惯必是一样的。快,我这儿有腌好的梅子,含两颗在嘴里,能舒服些。”
黛可叫书墨接过梅子,再次谢过王熙凤,便回到车里闭目养神。马车虽然晃,却远不如水上的风浪,嘴里含着酸甜的梅子,的确舒服不少。
半梦半醒间,黛可只觉马车走了没多远,速度便渐渐慢了下来。叫人到前面去问,小厮回来报说是链二奶奶发下话来,今天女眷不进城,就歇在前面不远的永福寺里。
“永福寺?”
“是啊,”贾家的小厮满脸堆笑,“永福寺可是接待过王妃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庵堂寺庙能比的,可见二奶奶多看重姑娘。姑娘且再等一等,马上就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