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熠知道自己在做梦。
很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他这一世二十岁以前,每隔几日就会有一遭,醒时却什么也记不得,二十岁以后,他就再也没遇见这种情况,渐渐也便忘了。
没想到还有旧梦重温的一天
眼前所见是很大一片梨园,园中深处,有孤坟一座。
一身白衣的美妇牵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在坟前驻足,一样样摆上香案瓜果纸钱等等,
诸事就绪,美妇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温声道:“明华,过来,给你父亲上香。”
男孩依言做了,点了香烛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看见他的母亲,那美妇人跪在地上轻轻抚摸着墓碑,两行清泪已是夺眶而出,赶忙过去搀扶,口中劝道:
“母亲,别哭了,每年这个时候你都这般心伤,如此下去,眼睛都要哭坏了。”
萧熠也忍不住拍了拍那女人的手,安抚她:“别哭。”
那美妇却似无知无觉一般,仍旧是用手心摩挲着墓碑静静流泪。
孩子劝了又劝,许久,终于半搀半扶地把那美妇劝走了。
在他们走后,一袭黑衣的男子凭空出现在梨园内。
他什么都没拿,什么都没说,只是孤孤单单地站在墓碑前,不像是来祭拜,倒像是来缅怀。
明明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冷峻脸庞,却在那双黑水晶一样剔透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映出悲切、难过、孤独、空洞、迷茫……
让人看他一眼便止不住地感觉到一种寂寞荒凉。
谁都能看出他的寂寞,又不仅仅是寂寞,就仿佛丢失了唯一珍宝的单纯孩童一样。
茫然又无助。
而他自己却意识不到这一点,还在认认真真地找寻……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找回从前。
真奇怪……萧熠觉得自己居然有些想上前去安慰对方。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却发现脚下似有什么束缚,让他无法离开原地。
他低头一看,一股寒意猛地从背脊处窜起,几乎冻结了全身的血液。
自己和地面竟是连在一起……
他就是那块墓碑!
……
猛地从梦中惊醒了。
萧熠慢慢睁开眼睛,感觉身上出了一片虚汗,被汗湿透的衣服湿冷地贴在身上,有些难受。
不过这一回,却不同于以往刚醒时脑中一片空白的感觉,梦中种种都还历历在目,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头疼欲裂,脑海中突然间多了很多记忆的碎片,仿佛他不知不觉间又活过了一世。
昔者庄周梦蝴蝶,栩栩然蝴蝶也。
不知是庄周梦中成蝴蝶,还是蝴蝶之梦为庄周。
那么他呢?
金明泽……
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到底是一场梦,还是他的另一段人生。
过多的记忆压迫着神经,头疼得让人难以忍受,萧熠不得不暂停思考,习惯性地抬手想要按压太阳穴。
就是这一动,却牵动了抓着他手的某样物事,立刻被反手攥住了指尖。
萧熠侧头,看见一个人就合衣趴在他的床沿,他这么一转头正是恰好对上对方霍然睁开的黑瞳,对方也像是刚刚才醒的样子,却是不懂守了多久。
梦中人和眼前人一模一样的脸重合在一起,让人更加分不清楚究竟是现实还是身在梦中。萧熠嘴唇动了一下,干涩的声道缓缓念出对方的名字:“敏俊。”
下一秒,就猛地被人扣在怀中,紧紧拥住,对方把脸埋在他的脖颈,粗重的呼吸就响在耳边,非常急促。
萧熠疑惑地侧了侧头,问道:“敏俊……怎么了?”
一道温暖的热流毫无预兆地涌进了他的衣领,萧熠怔了一下,手上用了些力道,往外推了推,虽然他刚刚发过病的身体没什么气力,都敏俊还是顺从着他的力道抬起头来,眼眶发红,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
“哭什么。”萧熠看了他一眼,叹息道,“这不是……没事吗?”
都敏俊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得这么软弱,但只要一想到之前眼前的人没有呼吸躺在床上的画面,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金秀哲……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我很害怕。”都敏俊声音沙哑地说,语毕,那双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里的祈求还有情感简直就要漫出来了。
被这种目光看着,萧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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