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指着陆庆丰。
陆庆丰走过来,唤了声,“妈!”
“跪下!”老太太掷地有声。
陆庆丰不敢违背,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头。
沈心榕和陆慕慈都怔了下,就连林梦溪也吓得不轻。
老太太明显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当年,你是如何在你父亲身前发过誓的,你应该清楚,就不要怪我这个做母亲的心狠,我只说一句,这个女人,永远都别想进我陆家的门,我陆家也永远不会承认这个孙女,其他事情你知道要怎么处理!”
话毕,老太太不再多言。
“你们都出去吧,慈儿叫律师过来,我要修改遗嘱!”
“妈!”陆慕慈一惊。
陆庆丰的脸色皆是一变,想要说什么,看着老太太那副决然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沈心榕没有多停留,转身就出了病房。
林梦溪也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沈心榕进了自己的病房,她情绪不太好。
林梦溪进去的时候,她虽没像上次一样恶语相向地赶她出去,但对她的态度还是十分地冷淡。
“妈,爸当年在奶奶面前发过什么誓啊?”林梦溪倒了一杯热水,殷勤地递给沈心榕,顺口问了句。
沈心榕重重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接了过来。
“怎么,你又想打什么算盘?”沈心榕讽刺道。
林梦溪脸上的笑,僵了僵。
不等她说话,沈心榕又开了口,只说了四个字,“净身出户!”
“啊!”林梦溪大惊。
陆庆丰净身出户,那陆家谁来继承?以老太太目前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撑不了多久,难怪她刚才会叫律师过来修改遗嘱,莫非就是要再立继承人?老太太可真够狠心的,陆庆丰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若真要换继承人,陆慕慈肯定是不可能,她从来不插手公司的事,阿昇也和陆氏没多大关系,唯一的人选就只有陆奇骏了!
看着她那一副吃惊的样子,沈心榕冷哼了声。
“看你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怎么,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又要提高了么!”
“妈,我没有那么想。”林梦溪故作委屈地说。
“没有?呵,林梦溪,我告诉你,只要老太太把遗嘱一改,我们家骏儿肯定就是陆家的继承人,到时候,你马上和骏儿离婚,滚出陆家。”沈心榕毫不客气地道。
沈心榕一直知道,陆氏虽然是骏儿在打理,但陆庆丰心里始终偏爱的是陆柏昇那个私生子,毕竟那是他和他最爱的秦子琴生下来的儿子。
她怕的就是有一天,陆庆丰会把陆家的财产都交给陆柏昇,到那时,她和骏儿在陆家便再无立足之地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计划如何让骏儿拿到陆家的继承权,也一直努力在老太太面前扮演好贤惠媳妇,善良太太的角色,她知道老太太心慈,加上骏儿是名正言顺的长子,若真有朝一日有什么不测,老太太多少会看在这些情面上,网开一面。
没想到,这一天还真来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听到离婚两个字,林梦溪心中一喜,她等的就是这句话了。
有了沈心榕作保,陆奇骏再不想离婚,也会看在她母亲的份上,不会坚持的。
林梦溪越想越高兴,却还是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怕惹怒了沈心榕,只能将那些情绪在心里一压再压。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沈心榕厌恶她,越深越好!
“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奇骏他……”林梦溪故意叫得情深意切。
“林梦溪,你不会以为我儿子是真的喜欢你吧?”
“但他也并没有说过不喜欢,虽然他和佟敏发生了这种事情,但如果,奶奶要改遗嘱的话,那奇骏毋庸置疑是继承人,我不会介意的,到时候……”
林梦溪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沈心榕不悦地怒喝声打断。
“林梦溪,你简直是痴人说梦,你不介意,你有什么资格介意,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即便骏儿不和你离婚,我也绝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女人再守在他身边。”
沈心榕说得义愤填膺,恨不得要将她撕碎了的样子。
林梦溪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可还是懂得适可而止,沈心榕现在的情绪经不起刺激,加上,她来找她的最重要的目的也不是说这个。
“妈,我一切都听你的!”她放软态度。
见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沈心榕心里才算是顺畅了些。
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还杵在这干什么。”
“妈,我今天来是有话和你说。”
沈心榕挑了挑眉,“什么话?”
林梦溪直接道,“我打听了下,柯念晶似乎是明天出院。”
“你确定?”沈心榕陡然变得激动起来。
虽然这些日子她们都没看到柯念晶,但可以确定她着实是住在了这里。
“千真万确!”
“好,林梦溪,我就再相信你这一次,若是真如你所言,我定不会亏待你,但如果你欺骗了我,你该知道后果。”沈心榕警告她。
林梦溪心里凛了下,想了想,还是说,“如果这次你达到了你的目的,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还敢和我谈条件?”沈心榕有些意外。
“妈,我怎么敢和你谈条件,要是谈条件,我也不会事先把事情都告诉你对吧,只是,想请你帮个忙而已。”林梦溪说得客气。
沈心榕现在已经完全被积压在心头的恨意,盖住了所有理智。
没多想,“好,我答应你,但是这件事你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骏儿。”
“我知道!”林梦溪满意地扬起了笑容。
……………………
翌日。
雨念早早地就去把出院手续办好了。
任司远临时有急事要处理,说要晚点才能过来。
雨念索性就没让他来接了,反正她要带母亲去雨扬哪里一趟。
保姆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邱阿姨,麻烦你把这些先拿回去,我带我妈去一个地方,我们晚点回来。”雨念把行李递给她。
转身去扶柯念晶。
“妈,外面还很冷,你要不要再多穿一件衣服。”
柯念晶从床上站起来,摆了摆手,“不用了,走吧!”
门口那些保镖也跟着一道出了病房。
走到大厅的时候,雨念转身对他们说,“你们也和邱阿姨一起回去吧,不用你们再陪着了。”
雨念不想让更多人知道雨扬此刻的近况,哪怕是这些素不相识的保镖,也不可以。
“佟小姐,任先生说我们必须寸步不离的守护着你们。”其中一个保镖毕恭毕敬地说。
“如果他怪罪下来,就说是我说的,你们走吧。”雨念不想和他们多说。
保镖见她如此执拗,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好,你有什么事,可以打我们电话,我们会第一时间赶到的。”
“放心吧!”
说罢,雨念就扶着母亲往外面走,准备去拦的士。
而这些保镖目送她们出了医院,就上车,离开了。
……………………
大厅的某个角落,一直守在那里的林梦溪,看到这一幕。
顾不上其他,连忙把手机拿出来,拨通了沈心榕电话,“妈,我看到她们了,她们已经出了大厅了,保镖也撤走了。”
“太好了,我让你准备的车,准备好了吗?”沈心榕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准备好了,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好,我马上下来,你在那里等着我。”说罢,沈心榕就疾步走出了房间。
不一会,就到了地下停车场。
林梦溪把车钥匙递给她,“妈,小心点!”
沈心榕冷着脸,没说话,直接坐上去,发动了车子。
林梦溪也没在停车场久留,连忙又折回到了大厅,站在玻璃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
这个时候,时间尚早。
路上并没有多少车。
柯念晶的身体还是十分地虚弱,雨念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往路边走。
“妈,你在这木椅上坐着,我去拦车。”雨念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折好垫在椅子上,让柯念晶坐上去。
安顿好她,又跑去拦车。
拦了几辆,里面都有人。
雨念担忧地回头看了母亲一眼,柯念晶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不要着急。
雨念收回目光,继续拦车。
没有发现,一辆奥迪q5正缓缓地从地下车库里驶出来。
沈心榕坐在驾驶位上,一眼就认出了不远处的柯念晶。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根一根绷紧,骨节处发了白,脸色更是分外地铁青。
一双眼里,被愤恨,染得猩红而狂戾。
过往那些血腥的画面不断地从脑海深处涌出来,浮现在她眼前,深深地刺激着她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
双目里的恨意越发地浓烈了。
她要杀了柯念晶,她要杀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这个念头再次窜入柯念晶的脑子里,让她浑身都在颤抖……脚尖已经朝油门上踩了上去……
而那边,雨念刚拦到一辆的士,朝柯念晶招了招手。
柯念晶从椅子上站起来,收起围巾,正一步一步往雨念的方向走去。
雨念拉开车门,正准备回身去接她。
就在这时,她看到母亲身后,有一辆白色的车子像是失去控制一般,急速地朝这边加速驶来。
“妈……”后面‘快让开’那三个字,还未脱出口,就只听到砰地一声,巨响!
整个时空都仿佛凝固了一样,耳边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雨念整个人怔在原地,深谙的瞳仁里,只看到一副瘦弱的身躯被猛然撞飞了起来。
她那条大红色的围巾,也跟着在空中打着转。
最后,落在地上,与那一滩鲜红的鲜血融为一体。
道路两边的积雪,一下子就被染成了深红色,那刺目的颜色,在初生的阳光照耀下,是那样地刺目。
柯念晶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脸上,手上,衣服上,全是血……
“妈……”雨念抱着自己的头尖叫一声。
刚抬起脚要跑过来,那疯狂的车辆再次轰起了油门,下一秒,就朝躺在车头前的柯念晶再次冲了过去……
“不要……不要啊……”雨念尖叫着,嘶吼着。
可车里的柯念晶完全听不到,嘴角只扬起一抹血腥而又痛快的笑容,脚尖猛地一踩油门,轮胎就这样无情地从柯念晶的身体上碾压了过去。
“啊……”雨念厉声叫了一声,惊吓过度,直接昏了过去。
压过去之后,沈心榕将方向盘猛地一打,撞上一旁的人行道,直接将护栏撞飞,再以急快的车速,疯狂地涌入主道,彻底消失……
……………………
林梦溪亲眼目睹着这一切,吓得一脸苍白地跌在地上,她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叫出声。
她没想沈心榕会这么狠,这么残忍。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看到柯念晶的身影……
她是身体已经被车轮分解了,四肢血肉模糊地散了一地。
她不敢去看,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的往自己的病房跑。
天啊,太可怕了!
她根本忘不了,脑海里全是那副血腥的场面。
她回到自己房间,推开洗手间的门,抱着马桶就狂吐起来。
近乎将胆汁都吐出来,还没觉得好过。
姚碧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着跑进来,“溪儿,你这是怎么了?”
林梦溪整个人都在颤抖,她拽着母亲的手,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一张脸,苍白得不成样子。
姚碧云被她这个样子也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孕吐反应太大,“溪儿,我让医生来给你看看吧。”
“不要……妈,你不要离开我……”她太怕,此刻她眼前都是柯念晶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真的太惨了!
……………
雨念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母亲抱着她坐在院子里一边看着星星,一边唱军歌,一首接着一首,她听得是那样地入迷。
后来,雨扬出生了,母亲的怀里不再只有她,总是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三个人依偎在一起,仿佛这世间没有一丝纷扰,是那么地宁静,那么地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