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怀抱救生衣过了河来到了采矿地。
受困的人群里有几个年纪较轻的女生已经被雨淋的出现半昏迷的状态,如果没人扶着随时都会倒下,因为没有预料到受困人群有那么多,铃一他们都把自己的救生衣脱下给他们穿上但还是少了几件,一些男生倒是主动把救生衣让给了状态不佳的几个女生。
正当铃一要给一个女生穿救生衣的时候,一个精瘦矮小的男人一把抢过铃一手中最后一件救生衣利索的给自己套上,急急忙忙地要往下走,其他几个男人看不下去,一群人拦住了他,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谁知那男儿却说,“快死的人了,穿着干嘛用?你们脑子也是抽,你们不穿我穿,一帮蠢货。”
说着几个大男人就动起手来,推推搡搡到了路的边沿,铃一有些气闷,大声呵斥,“别闹了,有这时间留到岸边再打也不迟,再迟一点谁也走不了!”
几人一听倒也没再纠结,准备往回走,就在这时一个巨浪猛烈地拍了上来,溅起了危险吃人的水花,瘦男人一个脚底打滑被浪带了下去。
众人惊呼,几个女人惊声尖叫起来,铃一快速命令铃九先背他怀里的女生先走,他断后。大家不敢再怠慢,开始快速的往回走。
铃一正想往下跳的时候,比他更快的一个身影在岸边跳下了水。
梁格站在岸边焦急地望着前方的动向,看到意外出现,她的心简直被揪了起来,一个瘦小的男人被浪带了下来,掉进水里瞬间没了踪影。好在穿着救生衣又很快浮出了水面,他惶恐地拍打着水面,直嚷着救命,岸边没有一个人敢下水,仿佛进了源江就会被吸进去。
梁格又听见了一声“扑通”下水的声音,正当她以为又有人掉下水的时候,听见,詹森一声惊呼,“多厘!”
梁格闻声跑到詹森的身边,往江里看去,只见江里的多厘浮浮沉沉抱住一根被卡住的粗树枝,他的半张脸没在水中,水流太大拍打着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可是他依旧拼命伸着手急于想抓住朝他冲过来的瘦男人。
瘦男人慌张地拍着手,看见多厘伸出的双手,双眼蹦出生的希望,努力向多厘勾去。多厘放开了支撑他身体树枝,努力向前一跃,抓住了男人的手。
梁格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连说话的勇气都仿佛已经被抽光,多厘努力抵抗着水流带着瘦男人往岸边划,岸边的人们此时都对可怕的洪水罔若未闻,都低下身子朝多厘他们伸出手,希望能拉上一把。
越来越近,多厘让瘦男人先上岸,他托着瘦男人的腰把他往上带。
“多厘把手给我!快!”梁格焦急地看着水中的少年,伸出手臂往前探着。她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整颗心都悬着,努力向前探去,全然不顾溅起的水花要命地拍在她身上。
“多厘,把手给我,就差一点了。”梁格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空腔,她害怕,她真的害怕了。
“梁格姐姐....我..”多厘似乎没了什么力气,有些疲惫,但他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虽然这个笑容很快被浪盖了过去,他缓缓伸出手,向梁格方向伸去。
正当瘦男人被旁边的人往上拖的时候,他急于上岸竟然慌乱中踢了多厘一脚,凭着这一脚挣扎上了岸。
多厘的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在托瘦男人身上,瘦男人那一脚谈不上多重,但却是致命的一脚。梁格刚触到多厘的指尖眼看要抓住他的手,手上的温度瞬间溜走,多厘瞬间被洪水吞没,再无影踪。
“多厘!------”岸上梁格的痛心的声音响彻天际。
好久,岸上一片寂静。
梁格呆呆地看着依旧水势庞大的源江,好久都没反应,那只没抓住多厘的手,一直悬在半空中,久久没有放下。
铃一眼睁睁看着多厘被洪水吞没,他的胸口被堵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看着没拉回多厘的梁格呆呆坐在岸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太明白那种感受了,明明可以拉回来的,却没有拉住,就这样看着生命被洪水带走,再无生息。
他青筋怒爆,对着回来的救援队员怒吼,“快去给我找多厘!赶快去!找不到他谁也别回来!”
说着跨步上前,一把拎起倒在地上喘粗气的瘦男人,仿佛要把他脖子掐断,本来状态就不好的瘦男人被铃一这么一掐,渐渐软了下去,脸色渐渐被掐成紫色,开始有意无意地翻着白眼。
站在岸边的詹森眼看情形不对,连忙跑到铃一身边,着急道,“多厘拼着命救回来的,他不会想要看到这样子。”
铃一忽然就松了手,瘦男人倒在地上,好一会才恢复意识,詹森连忙上前对他进行施救。岸边的人们都漠然地看着瘦男人,心中都无比的心痛,看着多厘就这样消失在了洪水中,无论过多久,都不能释怀吧。
想活下来,并没有错。大家都清楚那一脚并非他的本意,也许是太慌张下意识踢了一脚,但谁在乎是不是本意,他的“并非本意”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瘦男人一直没有说话,就傻愣愣地让詹森给他做着急救,像是没了魂魄般,一直望着江面。
天灾人祸,谁又怪的了谁。
所有人都沉默。
梁格这时缓缓走过来,低着头轻轻握住铃一的大手,不知是被雨泡的太久还是心慌的透彻的缘故,大手冰凉,铃一低头望着面前的小女人,大手反握住她的,紧紧地握住。梁格没有抬头,似乎在忍着什么,肩膀不易察觉的抖动着,铃一无言地摸了摸她早已湿透的发顶,似是安抚她,又或者说,也是在安抚自己。
“你最好留着你的贱命,对得起多厘救你。”
冷冷抛下一句话,便松开握着梁格的手,又进入状态进行接下来的工作。看着铃一远去的背影,她默默回到自己的岗位做自己该做的,就像铃一一样,无论遇到什么事,切记不能慌乱,即便心里是如此的痛苦煎熬。
梁格没有再叫住他,她明白,其实他比自己更加痛苦,多厘跟了他两年,是他不能割舍的兄弟,前面的路今后只有他一个人,再也没有一个懵懂害羞的少年围在他身边叫着班长替他打饭,再也没有一个热血的小兵在战场上扛着枪林弹雨即使受伤也不吭一声和他并肩作战,明年也没有一个勇敢的少年出现在拉练赛上穿越丛林去争夺山顶上的那一面旗帜,今后也不会再有。
那是梁格最后一次见到多厘。
那个说话害羞,耳根会红,看见心上人会结巴的十五岁少年不会再回来了。
那个害羞挠着头怯生生叫着“梁格姐姐”的十五岁少年不会再回来了。
那个会把心上人送的手绢洗上好几遍的十五岁少年不会再回来了。
愿下一世,遇上喜欢的女孩,不会再害羞。
愿下一世,可以自私一些,不要再义无反顾冲在前面。
愿下一世,可以活得久一些。
愿下一世,可以活得简单一些。
今后的很长时间乃至老去,她都会时常想起这个懵懂的少年,曾经带给她欢乐,也让她永远留下了遗憾,只要再快一点,她就能拉住多厘的手。
多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