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滕云深正在被沸腾的杀气所支配。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等待继续朝尸体开枪的冲动平息下来。他深深呼吸,钢铁的气味与血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不快,但也不算太糟。最糟的时候……他孤身一人,面对着一节又一节的车厢,无垠的黑暗,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杀死多少人才能够找到同伴。
大脚没有从冬眠中复苏过来的迹象。
滕云深藏回到了储物柜后面,颤抖着卸下弹夹。他小心翼翼地数了数,确认弹夹里面还有十六发子弹。凛冬的声音在远处此起彼伏,战斗才刚刚开始,拥有一个好的开端不一定意味着可以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而开端也并不是很好。他为了解决一个巫师用了四颗子弹。如果他的枪法和那个枪手一样好的话,或许可以节约两到三颗子弹……哪怕节约一颗子弹也好啊。一颗子弹,一次机会,有时候就是一条生命。
他皱起眉头,努力从杀人之后的茫然里提起一点集中力。在心理上,他并没有为杀人而后悔,也许,只是在生理上,他还是不怎么……习惯。巫师的死亡与凡人不同,他们的魔力逸散开来,犹若光,犹若烟,他们的特征非常鲜明。当危机暂时退去,不适感就从空荡荡的空气里渗了出来,包围了他。
滕云深寻找着在思考中一闪即逝的灵光。
在一系列主动或者被动的行为里缺了点东西,某些要素,让他不怎么自在。这就好像一件不太合身的新衣服。你站着的时候一切都好,但当你跑起来或者跳起来的一刻,它就会这边拖你一下,那边拽你一下,让你束手束脚。
滕云深很快弄明白了困惑的原貌。
他想要逃离。离开这里,离开素不相识的巫师们。这个时候,他应该和江潇潇待在一起,而不是陪着一具尸体与一座冰雕发呆。
但他又不能真的逃之夭夭。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思想品德之类的教育都是最为无聊的课程,他也是这绝大多数人中的一员。这并不是因为他厌恶正确的观念。假使你在正常的环境中长大,你就自然而然地学会如何做一个正确的人,好人。传统存在于每一个角落里。
滕云深决定留下来,可这并不意味着他无需确认退路。
他找到了丢失的东西。他与枪手合作,在基准的世界里狙击敌人,以至于遗忘了巫师们穿梭于不同世界之间的本领。
他迈向基准世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迈向第二世界,同样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往,他可以舍弃一些魔力,并汲取一些魔力,来改变身体,从而出入于不同层次的世界。现在,这一本领被封闭了。
巫师们当然不会允许人们在自己的地盘上随意地来来去去。
那么就剩下……滕云深望向在稍远处扑打着翅膀的钥匙。在几分钟之前,大脚说有一些东西要给他。在面对敌人之前,他得尽可能地收集可以利用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