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看了看玉卮发白的脸,微笑着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来一块玉佩,挂在了玉卮的脖子上:“送你的,好好戴着吧。”
那笑容温柔如世间春风,就好像他不过是心悦眼前人,送她一件情人间的小礼物罢了。
大约是这笑容温柔得太过无害,那魍对于朱师傅的举动,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没有离开,但也没有再伸手去拽玉卮的衣服。
朱师傅叹了一口气,这么要紧的东西,也就起了这么点儿作用——不过是把那怨气从玉卮身旁隔开而已。
玉卮的身子因为这玉的缘故,稍稍回暖了些,可手足还是发冷,只能坐在后厨,借着烟火气才能觉得暖和一点。那团雾气紧紧跟着玉卮,寸步不离,愁得玉卮三姐妹直跺脚——要是个大些的,好歹能问问原委,了了它的心愿,就能超度去了,这么丁点儿,怎么沟通?
小半天儿过去,清平馆的时间也难得没有跑偏,按照正轨,规规矩矩地转到了晚上。
夜里的西塘更热闹,水乡人家,霓虹飒飒如星,要不是玉卮身后拖着一个有点超水平发挥的魍,这个晚上就完美了。
根据几个人商议的结果,最终大家同意了朱师傅的提议——这个魍应该是本地土产,所以带着它四处转转,说不定有点儿什么端倪。
从出门过狮子桥绕百花深处,转了烧香巷上了永定桥,再走一遍烟雨长廊溜达了北栅街,最后几个人迈上了卧龙桥。玉卮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后面老宋老周青婀蔓蓝今昭几个缀在几步以外,贼头贼脑的样子,让不少路人怀疑是几个偷窥狂,在偷窥前面的美女。倒是朱师傅拿着一把伞面色悠闲走在后面,没被怀疑不说,反而引来不少面红耳赤的情光。
乌云和急雨突如其来,惊得游人纷纷跑进店家。
卧龙桥上玉卮撑着伞望着涟漪圈圈点点的水面,问:“我说朱澈之,你怎么知道要带伞?这雨别是……”别是您老招来的吧!
后半句到底忌讳着身后的魍,玉卮没有说出口。
朱师傅还没回答,就见水面飞速旋转,哗啦一声,水花飞溅,一位锦衣团龙的古装少年现出身形,正是水中司水的龙神持剑而出,见到朱师傅和玉卮,敛衣而礼:“小神见过二位大人。朱殿下,您这个时候布雨,是有什么麻烦吗?”
话音一落,玉卮就觉得后面那股子寒气骤然离开,那龙神面露惊讶:“二位大人……”
朱师傅对玉卮点点头:“你和这位龙神聊聊,我跟回去看看。”
玉卮看着朱师傅欲言又止,她本来想说你又不是房东,能有什么办法,但朱师傅的表情太笃定,又让她不好说出什么来。
清平馆在这场雨里,显得客人稀少,气氛寥落,今昭觉得既然事情托给了二把手朱师傅,那么她看热闹就够了,便独自一人坐在柜台后面,在B站看美剧。一条弹幕还没发出去,就被猛然显身的唐息吓了一个眼球脱臼。
唐息一双眼睛似醒非醒,咧嘴挂着十分诡异的笑容,痴痴地看着今昭。
今昭定了定神,点开了iMessages,发了条信息出去:唐息有问题,前台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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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昭看了看顺着唐息嘴角留下来的口水,心中一万头神兽打马而过。
竹帘子一响,陈清平风尘仆仆袖子上还沾着鸡毛地从后面走出来,拎着一桶血水正要倒垃圾,抬眼瞧见柜台里外这一女一男,什么也没说,淡定抬手将桶里的血朝着今昭泼了过去。
今昭遭遇腥臭鲜血泼了一头脸,怔怔地看着陈清平,陈清平一把将今昭从柜台里拉出来,带着她转头就往后院跑,今昭只听到后面传来模糊的声音,喊着一个她已经陌生了很久的词。
妈妈。
有种模糊的念头盘桓在心中,似乎是酸楚,又似乎是不甘。
今昭看见自己停住脚,甩开了陈清平的手,向着唐息走了过去。她神志清楚地想要自己停下来——那个唐息分明是有问题——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在酸楚不甘,在怨愤,在思念,在哀伤,在绝望,带着无数复杂心事,带着回忆剪辑似地脑中画面,一步一步走向唐息。
她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叫做棠溪的妇人,与一位青年相爱,喜结连理,孕育生命,又被一个持剑的人追杀迫害,最终落入水中身死。
那个持剑的人,是她刚才在卧龙桥头见过的,水中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