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痉挛后,青年终于松开手,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抓了件衣服从被子里钻出来。
“没吓到你吧。”青年虽然看着还是很孱弱,可言语已经有了底气,眼珠子亮晶晶的,已经是寻常的棕黑色。
今昭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死定着糖水里的几颗枸杞,点了点头。
青年顺手把那被子丢在她怀里:“这个给你赔礼吧。不好意思,把你吓到了,多亏你拿来糖水,不然我还有的苦吃。”
今昭略一思考,觉得这青年搞不好也是坂田银时那种不补充糖分会死星人,于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你吃饭吗?”
“呃,要一碗红豆粥,栗子糕,糖醋里脊还有金沙芋头。”
全是甜的,帅哥,你真的不怕血糖高吗?
今昭看着手里的被子,这被子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不知道是什么质地,这么一大团居然一点儿重量也没有。
“红豆粥要多多的红豆。”青年浅浅笑。
虽然,她觉得这青年也很奇怪,可比起练瑜伽的狐妖,额头生角的酒鬼,走不完的走廊,二楼的客栈四楼有房,还有逛超市的龙神这些怪事,客栈的住客犯个宿疾之类,也还好吧。
一出客栈今昭就在穿堂看见了老宋,老宋一看到她怀里的被子,立马露出喜得贵子的表情:“哎呀!这是金蝉蜕啊!看着纹路,这一位怎么也有一千年的道行了!值钱啊!能在二环买一客厅了!”
一千年……的道行?
今昭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房间:“妖?”
老宋说的轻松:“佛前金蝉子,菩提树上歌。虫蚁里,蝉,蝶,螳,蛉,蛾最容易修成正果,上面有人嘛。”说着俩人进了后厨,老宋递了一叠菜单,朱师傅瞧了瞧,却把刚才那位住客的那一张放在了最上面:“一千年的道行么,我们倒是不好轻易得罪的。”说着就去舀红豆。
后厨小徒弟今昭看着朱师傅的动作腹诽,敢情你也欺软怕硬啊。
朱师傅用来煮豆的是个怪模样的容器,砂锅似地,腹大颈长,里面滚着的红豆热气儿顺着那细长颈子冒出来,仙气儿袅袅。豆不易熟,我猜这玩意大概是能焖煮热气,让豆子容易烂,不跑了味道。
“这是沙餠,也就是瓶锅,从前山里的人家都有,拿来熬煮食物,能留住水分味道。”朱师傅指了指那怪容器,“赤小豆煮烂了,烧滚滚的,放入白米,一定要先煮豆子,米不要先下锅,不然米会飞了形状就不好看了。苏先生写过一首诗,岂如江头千顷雪色芦,茅檐出没晨烟孤。地碓舂粳光似玉,沙瓶煮豆软如酥。沙瓶就是这个。你们看的小说,从前生活如何精致,其实那都是有钱人家,普通人吃饱穿暖都谈不上,再精巧的玩意,跟他们也没关系,这种煮豆子就是好饭食了,容器的口细长,也不容易坏掉。煮好的豆子,将破欲破,一咬下去满口汁水才有口感。食材这种东西,最经典的办法是不破坏它的原本结构味道。”
老宋爱说笑,老周嘴巴毒,老板技术宅,朱师傅则是朱维基,朱百科,朱知乎,人肉搜索引擎,煮个红豆粥都能给他煮出典故来。
今昭念光一闪:“朱师傅,你不会也不是人吧?”
朱师傅温温一笑,没回答。
咦咦咦咦!
今昭满头大汗。
朱师傅揉了揉她的头发:“论起来,恐怕这里只有我算是人吧。”
咦咦咦咦!
今昭细思恐极。
朱师傅笑笑没说话,一双素净的的手搅合着料理碗里的红豆,料理红豆的是半天河,也就是所谓的天河倾斜,大雨淋漓的雨水,正是昨晚朱师傅给今昭煮甜汤用的。那水甘凉轻淡,不粘口,能保留豆子的绵沙口感。豆子加了半天河烧了一开,过滤换水,再煮开后,熬一刻,过滤换水,煮开后熬一小时,加细砂糖熬成浓稠,加少许盐,熬到提勺豆沙能站住,才堪堪收了手。
“豆子弄多了,做点儿豆沙放着,做什么都行。”朱师傅大概是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腿脚勤快地装盒子分豆沙,又露出那种特别慈父的笑容来,“你想吃什么?”
“油炸糕!”今昭握拳。
“行了,你把红豆粥给人家拿过去吧。明儿我给你做油炸糕。”朱师傅答应着。
今昭应了,端着饭菜上了后罩房四楼,敲了敲金字号的房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位丰神俊朗的青年,一袭金衣开敞着,露出大半胸口,风光旖旎。
“啊,我找这房里住的那位病娇,哦不,金先生。”今昭迟疑,大半夜的房间里一个病娇一个土豪,衣衫不整,怎么想着都容易想跑。
“喔,果然是多多的红豆。”金衣青年笑,侧身让她把饭菜端进去。
屋子里只有那金衣青年,她不由得伸脖子找那病娇:“刚才那位……”
金衣青年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就是啊。”那模样既不病,也不娇,清爽开朗,看着比老宋还好亲近。
“抱歉,褪了皮就不认识您了。”她挤出笑容来。
“……常有的事儿。”金衣青年回答。
放好了饭菜今昭寒暄两句就走了,还没走到楼梯口,那金衣青年举着瑞气千条的土豪金手机,大声叫:“大妹子,你这儿WIFI密码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