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华八年的冬天,玉京下了一场大雪,天地间一片空茫的白。年华随皇甫钦去北冥,心中也是一片空茫。
雪地中,驿道边,年华抚摸着汗血宝驹的鬃毛,想起了昨天辞别宁湛时的情形……
承光殿。御书房。
宁湛望着年华,道,“即使,你成为北冥王妃,你也永远是我的风华将军。”
年华冷笑,“除了获得北冥的援兵,你让我嫁给皇甫钦的另一个目的,是希望我以王妃的身份,替你控制北冥,是不是?”
宁湛并不否认:“北冥只是你暂时的栖身之地,你的归宿是玉京。因为你是我的年华。”
“我只会征战,不会弄权,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年华冷冷地道。
“年华,你不要怨我。你知道,我也别无选择。”宁湛悲伤地道。千秋百代,九州诸野,不过是一局棋。他们是应劫而动的棋子,身不由己。
“我不怨你。”年华道。一直以来,她想做的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他的棋子。可惜,这个愿望永远也不能实现了。他把所有人都当做了棋子,她也不能幸免。年少时的梦,已经醒了。一梦醒来,幻灭了梦里当年。她不怨他,但也不再爱他了,她不再爱任何人了。
“年华,带上红娘子去北冥,她会保护你的安全。”宁湛不动声色地道。
“好。”年华心不在焉地应道。
宁湛想拥抱年华,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保重,我们还会再见的,我等你回来。”宁湛道。
年华没有理他,转身离去了。
“年华,我等你回来……”宁湛站在空荡荡的御书房中,喃喃自语,眼泪滑落。
“爱妃,我们共乘一骑吧……”年华正在出神时,冷不丁皇甫钦扑了上来,抱着她,笑眯眯地道。
年华一掌拍飞皇甫钦,“滚!谁是你爱妃?!”
年华对皇甫钦从来就没有好脸色,皇甫钦也习惯了,不恼反笑:“爱妃你还是这么凶……不过,小王喜欢……”
年华白了皇甫钦一眼,翻身上马。
皇甫钦也登上了马车。
车辚辚,马萧萧,北冥国一行人马踏着积雪,走出了玉京古城。
年华在驿道上最后回头时,玉京已经很遥远了,只剩一抹依稀的轮廓。她心中一片萧瑟,天空中又飞起了细雪,转眼玉京就看不见了。
皇甫钦、年华一行人向北冥行去。也许是心情抑郁的关系,年华半路上染了风寒,卧病在马车里。
年华躺在柔软温暖的虎皮上,奄奄昏睡。
“唔,好像还有些发烧……”皇甫钦以额触年华的额,自言自语。他见年华闭眼睡着,居然没有拍他,花痴又犯了,悄悄地将唇移向年华的脸颊,想偷吻一下。
嘴唇尚未触上年华的脸,皇甫钦眼前骤然一黑,下巴正中年华一记勾拳。
“嗷嗷——”皇甫钦身体腾空而飞,撞向马车壁。
年华翻了个身,继续昏迷。
“呜呜,小华,你明明生病了,怎么还这么有力气……”皇甫钦捧着下巴流泪。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九王爷,年将军,草民送药来了。”
皇甫钦掀开车帘,红娘子垂首站在车外,手上捧着一碗黑色的药汁。红娘子通岐黄之术,这几日年华吃了她配制的药,风寒好了许多。
皇甫钦接过药盏,“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里行路,难为你能煎出药来。”
“草民也算是药师,很多药草都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唔,不管怎样,治好了王妃,小王重重有赏!”
“多谢九王爷。保护年将军平安,也是草民此行的使命。”红娘子笑了,红唇如魅。
吃了红娘子配制的汤药,行到禁灵境内时,年华的风寒已经痊愈了。
禁灵境内的边春原上,枯树瘦石,积雪皑皑。年华和皇甫钦关心禁灵战事,放缓了行程。车马所过之处,凡遇城邦,半数已被青龙骑控制。
年华不禁感慨,崔天允的确是不世出的将才。不过,从边春原以东传来的战报,却是战局已经陷入了僵持。毕竟,崔天罡也是有实力的人物,他虽然鹊巢鸠占地做了十五年郁安侯,但这十五年里,郁安侯获得的战功和盛名,也是他凭自己的能力博得,名副其实。
禁灵一战,崔天允抢先发兵,占了天时,故而暂时领上风。崔天罡有地利为盾,加以战术得体,虽然失了几座城,但却把崔天允圈进了禁灵的腹地。玉京看似节节胜利,却是空有胜景。禁灵看似连连失城,实际却无败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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