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盟军因为燕、楚的消极态度而致使秦军大破三晋军队从而无力再战,但秦军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围剿三晋残余的部队。面对不断高举合纵大旗的魏国,嬴驷没有丝毫留情,下令全面堵截撤退的魏军,致使魏国在此次五国攻秦的大战中,损失最为惨重。
眼见魏军几乎消耗殆尽,魏王不能再见事态恶化,便派遣惠施前往楚国,说明希望盟军与秦国媾和之意。
此次盟军战败,楚国损失不大,未免加深和秦国之间因此战而生出的仇怨,楚王便集结五国首脑,经过商谈,同意和秦国媾和。
求和书送入函谷关内,嬴驷却迟迟没有下决定。对秦国而言,此时正是士气最为高涨的时候,如果继续打,必定能把三晋打得再无还手之力,秦国所能获得的利益一定比眼前更多。然而后方的义渠正在进犯,并且试图攻打咸阳,对前线继续举兵显然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究竟是乘胜追击之后再火速赶回咸阳救援,险中求胜,还是立刻撤兵回杀义渠,稳中取胜,显然让嬴驷难以决定。
魏黠按住嬴驷已经攥成拳的手,见他终于将视线转向了自己,才开口道:“芈夫人,荡儿,稷儿,相国,都在咸阳等着大王回去。”
“可是留给三晋恢复的机会,寡人不甘。”嬴驷愤愤道。
“大王可不是贪功冒进的性子。过去斗甘龙,可以隐忍那么久,东出之策可比和甘龙争权更需要时间和机会。如果保不住咸阳,我秦国以何立足?”
嬴驷的急切正是源于时间的流逝,他能感受到并且把握住的时间已经没有年轻时那样充裕。内心远大的理想和越来越少的将有自己支配的时间令他开始变得急躁,甚至不惜冒险。
“寡人,不甘心。”
魏黠抱住嬴驷,柔声劝慰道:“我也不甘心,可我们必须回去救糜夫人他们。义渠人的心性,大王很了解。如果这一次不能保住咸阳,将来咱们想要重建,只可能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那样才是给三晋更多的时间恢复元气。”
二人说话间,又有从北境传来的军报,说是秦军和义渠军战于李伯,然而秦军不敌落败,义渠正向咸阳进发,请求嬴驷立即带兵回护咸阳。
嬴驷随即带领大队人马从函谷关赶往咸阳救援,一路上争分夺秒,和急速逼近咸阳的义渠军争抢时间。
李伯失守,义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咸阳。当初秦国干涉义渠内政甚至灭了义渠,在义渠眼里,此次趁五国攻秦之际夺去咸阳正是他们报仇的最佳时机,因此数万义渠军日夜兼程,奔赴咸阳,只为一雪前耻。
与此同时,秦君在李伯败于义渠军的消息已经传入咸阳。咸阳城中人人自危,秦宫内更因为司马错不敌义渠军,败兵而退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
高昌去函谷关至今下落不明,张仪代理朝政却还是难以完全稳住人心,如今所有的平持,都靠着当时嬴驷交付的那一块虎符,才能暂时抱住咸阳城内看似稳定的表象。
当日在朝会上,有臣工提出咸阳危难,需前线立即支援。不少人对此附议,请求张仪立即传送讯息去函谷关,否则咸阳不保。然而张仪顾念前线五国压境的困境,不能贸然惊动本就情绪紧张的前线将士,一直压着没有通知前线,后方其实也很吃紧。
当日本该只有臣工议论的朝会之上,赫然出现了芈瑕的身影。那长居后宫的妇人,左右分别牵着公子荡和公子稷,面色郑重而镇定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没人知道她一个深宫妇人为何会在此时出现,但她就是毫无畏缩地在众人的瞩目中带着秦国的两位公子走到了张仪面前,掷地有声道:“如今秦国腹背受敌,我国臣民更应该上下一心才是。函谷关五国盟军,几十万的兵马就在眼前叩关,本就是以少敌多的一场仗,这会儿要是再分出人马回来救咸阳,前线的仗还打不打了?”
“诸位大人可以说我是妇人之见,保不住咸阳,还谈什么抵抗五国盟军。但是这会儿义渠还没打到家门口,可函谷关外那是真正的站了几十万的敌军,就在眼前,一刀出去,就会见血的。”芈瑕将公子荡和公子稷推到众人面前,道,“秦国的两位公子还在,他们都没说怕,诸位大人在担心什么?何况相国手里还有调动禁军的虎符,哪怕义渠真的打过来,咱们也能挡一阵子。只要函谷关的仗一打完,援军就会回来,他们不会弃咸阳不顾,弃秦国的列位栋梁于不顾。”
公子荡不明就里地被芈瑕带到这朝会之上,原本因为忽然见着这么多陌生的面孔而有些害怕,但听了芈瑕所言,他大约还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虽然此时手中没有木剑给他壮胆,他还是上前道:“父王和母亲会回来救我们的!我大秦不会败在义渠手里!”
张仪随即向公子荡作揖。小孩儿猛见这阵仗难免被吓着,不由退去了芈瑕身后。而因为张仪的这一举动,以及芈瑕方才所言,群臣似是受到了安抚和鼓舞,齐齐向公子荡深揖。
芈瑕同公子荡道:“荡儿说得很好,这是臣工们同意你的话,不用怕。快让大人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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