啮桑会盟的邀请函在当日发出,快马加鞭就送到齐国和楚国,两国皆派丞相赴会,以示对此次会盟的重视。作为会盟的提出者,张仪在得到两国答复之后,立即协同魏黠和芈瑕赶往啮桑,提前准备相关事宜。
张仪一行人离开咸阳,嬴驷则和嬴华等人商量抵御五国联盟军的对策。魏国此次举众攻秦,可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消息传开的当时就引来整个秦国的震动,眼见秦国大难已至,不禁人人自危。
嬴华立即奔赴河西大营主持布兵事宜,高昌第一次主动提请随军前往。嬴驷应允,许高昌督军之职,和嬴华一起在河西主持大局,并令司马错严守西北边防,时刻提防义渠趁虚而入,咸阳城就此进入严密戒备,一切蓄势待发。
张仪等人到达啮桑之后,齐相邹忌和楚令尹昭阳陆续到来,会盟方才正式开始。
楚王在公子子兰的教唆下,对秦国的态度还算亲厚,虽然令尹昭阳向来反对和秦国太过亲近,但也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况且此次连芈瑕都亲自前来啮桑,可见秦国对会盟一事的重视,不惜动用两国联姻的人情,他也就不好发表太过决绝的言论,免得秦国扛过了这次五国讨伐,日后恢复了元气还记恨楚国。
齐国和秦国平素没有结怨,一定要说有,就是和魏国彼此勾结,向周边小国施压,稳坐东方强国的位置,如果不是因为不屑中山国的加入,此次齐国也在联盟军之列,而张仪说服齐国的第一个借口便是魏国对齐国的“不屑”。
张仪的口才列国都早有耳闻,因此邹忌和昭阳反倒对张仪的说辞不甚挂心,而更想听一听秦王的两位夫人要用什么理由说服他们和秦国结盟,抵抗五国盟军。
“倘若这次秦国为五国所破,联盟军的声势必定膨胀,下一个目标会指向谁,齐相和令尹不会不知道。”魏黠道,“魏国举的是‘暴秦’名目而攻之。可长久以来,都是魏国挑衅在先,夺河西之地,骚扰边境。献公、孝公时,恃强凌弱的事,魏国做的还少么?答应了秦国归还河西之地,却迟迟没有动作,秦国迫于无奈才发兵,如今只是想要回自己的东西,就被魏国说成狼子野心,蒙蔽他国。秦国有冤无处诉,还要挨打,不是魏国强人所难,是什么?”
“秦、魏皆因夺地而战,赵国如何说?昔日秦国战赵军,杀赵将赵疵,难道是赵国也抢了秦国的地?”邹忌问道。
“秦、魏交战之时,赵国暗中相助的事,齐相不知么?”魏黠看似彬彬有礼,眉目却是冷冽许多,面对邹忌的刁难,她毫不退却,道,“当初魏、赵、韩三家瓜分晋中,魏国得利最大,三晋因此生有罅隙不假,但毕竟一脉相承,哪一方出了事,都会牵动自身利益。赵国恨魏国当初侵吞晋中大部分土地,可论情分,赵国和魏国的关系可不浅?眼见着魏国式微,赵国若不出手,连个还能互相帮衬的助手都没了,更不用说和秦国打。秦国攻赵,是恨其相助魏国,杀赵疵是因为其人辱骂我秦王,辱没我秦军将士。不杀,不足以平军愤。两位莫要忘了,当初秦、魏岸门一站,我王生擒魏将魏错,不但没有杀他,反而放回魏国。后来又擒魏将龙贾,同样没有动手杀之。两国结怨如此,秦国都没有痛下杀手,‘暴秦’二字,我秦国愧不敢魏国这闭眼污蔑之当。”
“五国攻秦不是小事,盟军几十万之众,魏夫人以为即便是齐、楚、秦三国结盟,就可以保秦国度此难关?”邹忌又问道。
“魏国为结成联盟,舍齐国而盟中山,足见在魏王心里对齐国有多重视。齐相觉得我在离间两国也好,我只有一句话送给齐相。”
“魏夫人请说。”
“怀蛇温之,己必伤之。”
魏黠是指魏国是条毒蛇,齐国过去与之为伍才助长了其气焰,如今毒蛇有了联盟等同于在齐国的庇护下苏醒,如果这一次五国破秦,那么魏国下一个目标就会是齐国,所谓毒蛇性冷,无情分可念,唯利是图而已。
魏黠说得不免有些偏颇,却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五国盟军以魏国为首,一旦这次打出了气势,对没有参与其中的国家必定会是个威胁。齐国和楚国虽是大国,但要面对强大的联盟军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况且哪怕胜了,也难保不是两败俱伤,元气大损。
楚令尹昭阳见魏黠口齿伶俐,不由看向一直沉默的芈瑕。
“令尹是想听我的看法?”芈瑕好整以暇道,见众人都将目光转向自己,她凝神想了想了,道,“秦国是存是亡,和齐、楚两国的关系也不大。只是秦国知恩图报,也记仇。如今五国联盟军打过来,但凡秦国抗住了,将来一个都不会放过。这次帮和想帮却没帮上忙的,都算是秦国的恩人,秦国不会忘的。相国,你说是不是?”
张仪起身,向魏黠和芈瑕长揖,并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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