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额头上冷汗就下来了,想了片刻,点头。
“只是夏筱筱不能继续留下了。”
萧寒思索了片刻,低沉道:“宫家那边盯紧了,夏筱筱必须尽快,不能再让她留下来了,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谁都承担不了责任。”
微凉的嗓音在车子里缓慢的盘旋,保镖领略到什么:“萧少的意思是?”
他哑着嗓子问,心里却已经有一个轮廓。
萧寒修长的手指攥紧,缓缓摩挲,最终直接靠在车座上,在转弯处很慢的转了一下方向盘,有路灯的光芒扫过他的侧脸,他深邃的眸落到窗外,淡淡补充:“让她先离开,先避开这些东西。”
他顿了顿,补充:“是暂时。”
夏筱筱的离开似乎很快。
从萧家公馆到机场,路程算不上是多长,她也没有带多少东西。
怀里抱着一个饭煲,是杨冬月出门的时候塞给她的,夏筱筱一路安静地坐在在副驾驶座上,像是瓷娃娃一样。
保镖来回绕路去了医院,但是只留给她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进去没有多久就出来,转身就直奔机场。
夏筱筱出来的时候一张脸安静柔和,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
那短短的几分钟里,萧寒没有忍住,干脆就停留在门边安静的往里看,依稀似乎能够听到她的话。
他看到夏筱筱过去抱宫溟,用那种小女孩子抱着自己最心爱的人的姿势,最后轻轻贴在他的脸上,僵持着那种姿势,抱了很久,然后声线清晰道:“宫溟,你等我。”
“等我回来。”
然后她就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出来,清澈的眼神里恍惚间没有一丝杂质,只是抬眸:“我们走吧。”
一路静默。
甚至在机场见到韩辰的时候,她都没有多少惊诧。
早就想到自己的离去一定是早就安排好了的,随行的人员不多,但是也肯定要有足够的能力,但是没有想到,是韩辰。
韩辰笑的自然,弯腰随手接过她手里的电饭煲,很轻。
趁着夏筱筱还有些迷茫,萧寒手里随意递过去行李箱,淡淡道:“麻烦你了。”
顿了顿,他补充:“不要乱想,否则我会赖账的。”
当然,最后一句算是玩笑。
韩辰抬眸,笑的很随和,温润的目光看着那个纤细的女人,握着她的行李箱的手缓缓的提起来,却觉得好费力。
那么轻的一个行李箱,他却像是用尽浑身力量来提,看萧寒眼眸似笑非笑的落过来,他就轻笑:“反正也是顺路,萧少可是出了大价钱,哪有人跟钱过不去?”
他清浅的唇边酝酿着浅到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温柔明媚,可眼底里却带着浓重的情绪,他其实很想笑,很想说一句:你看看,我该怎么乱想?
此刻,那个女人早就不是原先的那一个了,心扉里早也没了他的影子,满心满眼都是她爱的那个人,她的整个的世界里,连关于他的一点波澜都没有。
可韩辰只是笑:“放心,我舍不得那么多钱。”
继而,他转身,拖着手里的箱子往前走,目光深深凝视着夏筱筱的身影,他轻飘飘落下几个清浅的尾音:“舍不得啊。”
飞机飞入云端。
云端很沉,有失重感从身体里弥漫出来,像是灵魂都被拉扯的感觉,不痛,可是让人头晕脑胀,夏筱筱恍惚的靠在椅子上,目光扫过窗外的万丈高空,一时有些恍惚。
她确定自己从那个国度离开了,才恍惚清醒一些。
空姐从旁边走过来,轻轻的笑,很礼貌的和她说要扳直座椅,眉眼扫过都是一片礼貌。
而韩辰的目光,却一直淡淡凝着她。
彼时,夏筱筱像是从哪一场荒芜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侧过脸,很温柔地笑了笑,纤细的手指缓慢的抚着隆起的小腹,轻笑出声:“允书,你看,这个,叫韩叔叔。”
只是那么一句话,仿佛隔了沧海桑田。
韩辰心里压抑的情绪,说不上是酸涩还是难过,只是在这一刻宛如身边触手可及的云,将他包裹,压抑的即将窒息。
你可曾幻想过一种生活?
从深冬的夜色开始,从清晨的雨露开始,也从年少的孩子们开始。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说出来永远都是暧昧的,彼此手拉着手一起走过的时候,笑容是真的,心也是真的。
街头巷尾,放学时候弥漫的余晖踩在脚底,那个时候她的笑容和现在看起来似乎没差很多,可是又好像差了很多。
韩辰淡淡的看了一会儿,转过头,轻笑:“允书,好名字,男孩女孩?”
夏筱筱抱着小腹,轻轻笑起来:“不知道呢,希望是个男孩子吧。”
希望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孩子呢,就像是他父亲一样。
夏筱筱想着,又紧了紧手心里的小腹,只是她笑得更开心,连眉眼都弯下来。
像是一个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