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到营帐之中,满目都是躺在毛毡上的伤兵,姜灼心下不由一凛,真不忍看到,原该提刀上阵,浴血杀场的英雄们,却不得不在此处奄奄一息,坐以待毙。
让军医将她领至一位病势最重的军人跟前,姜灼并无任何避忌,蹲下身去,就近端量着地上躺着之人。
“这一位刘都统得病二十八日,如今人事不省,话已然说不得了,怕是……也就只能再熬这几日。”军医在一旁叹着气道。
他话音刚落下,在刘都统旁边,便有人小声啜泣起来。
姜灼朝那边瞧了一眼,原本也是位躺着的士兵,大约病症轻一些,大概是听到了军医的话,此时正用袖子抹着泪。
“那孩子是刘都统的侄儿,自小随在刘都统身边,这一次叔侄二人一块前来杀敌,说是定要立功的,竟不想出师未捷,一块病倒了。”军医悄声对姜灼道。
姜灼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按了按刘都统的肚腹,只见他腹胀如鼓,再扒开眼皮和唇舌瞧瞧,已然是目赤气粗,齿槁舌黑了。
便在这时,刘都统突然动了一下,随后手脚开始乱划,差一些打到了姜灼身上,幸得旁边军医赶紧拉了姜灼起身,才算没有被误伤。
“过不得一时,刘都统便会手脚扬掷,倒像是在抽搐。”军医在一旁道
姜灼“嗯”了一声,却又蹲了回去,这一次,直接上去,按住了刘都统的脉。
“脉浊鼓指。”姜灼只淡淡地说了一声,便转头去瞧了其他几人。
等她再出来时,早有军医们等在营帐外了。
姜灼对众人道:“果然是伤寒无疑,可否让在下瞧瞧之前各位开的药方,也好有个讨教。”
少不得众人便陪了姜灼,一起进到了军医长的营帐。
药方递到了姜灼,看了片刻之后,姜灼却有些头疼了,原来果然如方才军医长所说,该治伤寒的药,他们竟都已然试过,人参、附子、石膏、芒硝、大黄、黄芩、连翘不一而足,若这些都是无效,后头真真叫人没了办法。
想是都听说了徐国公对姜灼推崇备至,又是由圣上亲信谋臣无涯先生亲自送到的军营,少不得众人认定姜灼医术高超,自是将希望寄托到她身上,只姜灼此时,却绝不轻松。
一时半会,也抓不着头绪,姜灼辞别众人出了营帐,想到外头静一静。
倒是抬头间,姜灼看到姜昕从一处营帐出来,手中提着一把铜壶和一只盏子,瞧这样子,倒像准备去找她的,此时瞧见姜灼出现,姜昕忙上前招呼:“阿……姜大夫,正好,姜茶已然备好,过来用一盏,总要防着些才好。”
姜灼不由失笑,姜昕刚才差点叫出了“阿姐”,好在立时反应过来,否则外头不少人,可就都知道她是女郎了。
跟着姜昕走进徐国公特意叫人为她安排的营帐,姜灼喝下姜茶,便坐到一处矮榻上,将自己随身的药箱打开,仔细地瞧着里头带来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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