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曜原本阴沉的脸上,再无任何血色,甚至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姜女郎,不如再试一试?”徐国公不知何时走上前来。
姜灼回身瞧了瞧龙床。上的人,想着总要尽尽人事,于是走到太医们跟前,众人商量过后,由于太医开出三生饮一两加人参一两,煎水用服,其时众人都明白,这么做,也不过安慰一番活着的人。
待到江常侍亲自将药端过来,想要请圣上服用之时,已是如何也喂不进去了。
外头跪着的人很快得了信,自是知道大事不好,开始有呜咽之声,诸葛曜看了看左右,命道:“且都下去!”
徐国公对众人使了个眼色,便带着众人往外走。
姜灼正想跟着离开,却被徐国公回身拦住,道:“姜太医先在里头侍候,若是有事,也好有个支应。”
到了最后,寝殿之中,竟只余下诸葛曜同姜灼二人,还有便是龙床。上奄奄一息的圣上。
姜灼束手立于一旁,却忍不住地打量着站在床边的诸葛曜。
此时诸葛曜早换下喜服,着了一身曲裾深衣,头上束了小冠,此时正背着双手,双目定定地看向自己的父皇,面上殊无表情,只是眼神中,却有着一丝伤痛。
姜灼心中暗叹,无论天家还是寻常百姓,谁能逃得过生老病死,想是诸葛曜虽与圣上在政见上有些不合,只这父子之情,却还是深厚的。
忽然一声响动,似乎是圣上口中“咕噜”了一下,诸葛曜一惊,立时坐到床边,俯下身来,将耳朵贴到圣上唇边。
不过,没一时他又抬起身子,面上却露出不屑之色,随后,又呆呆地不知望向何处,显然是在想着心事。
此刻的姜灼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的鞋履早就浸饱了水,就算如今进了镶着地龙的暖烘烘的寝殿,寒气始终不曾消散,甚至姜灼现在竟从骨头里觉得冷。
“病了?”诸葛曜注意力终于收了回来,然后视线投向了姜灼早已湿透的裙裾。
姜灼连忙摇头,而诸葛曜已站起身,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后又弯下身去,竟摸了摸姜灼的脚,姜灼立时听到他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殿下,小女无碍……不妨事的。”姜灼赶紧道。
诸葛曜并不肯听,竟是直接走到外头,不知对什么人吩咐了一句,没一会,便有人过来,将姜灼请出了内寝殿。
一刻钟后,姜灼重新走了回来。
诸葛曜看了看她重新换过的衣裙,问道:“可还冷?”
“不了,”姜灼摇头,随后便又福身:“多谢殿下关照。”
诸葛曜瞧了姜灼半天,神情开始变得复杂,到后来,终于忍不住将她拉进自己怀中,喃喃地道:“灼灼,对不住!”
“殿下何出此言?”姜灼从被人领到侧殿换过一身干净衣裳,又喝了一杯暖暖的姜花之时,就觉得诸葛曜太温暖,温暖到她竟须臾不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