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孩子脾胃不似你我老朽,这玩笑开不得!”
在伍太医跟前,无涯先生跟个老顽童一般,“切”了一声:“你们这些宫中之人尽是谨小慎微,若咱们这些军人同你们一般,匈奴人早便打来了长安城,哪过得上这如意新年。”
郑柯逮着机会,立时问道:“这几日倒是听小郎说到,此次战况惨烈,腥风血雨不可尽述,咱们百姓们可都各位担着心呢!”
无涯先生放下酒杯,竟长叹一声:“若非亲见,竟不能体会何为阿鼻地狱,想当日咱们攻进姑臧邑城那一刻,看到城中凄惨,从胶东王以下,所有人全都痛哭失声。”
这时姜昕已经抽着鼻子抹起泪来,想是又记起那日情景。
其实自姜昕回来,全是报喜不报忧,只说殿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打得耶律拓的匈奴兵落荒而逃,毫无招架之力,半分不提其中艰险,姜灼能够体会,姜昕经历过战场生死,心态起了变化,并不肯叫她担心,只今日听了无涯先生之言,姜昕还是忍不住心中悲愤。
姜灼陆陆续续从不同人处打听来的消息,却是这场仗并不好打,双方伤亡惨重,而到了后头,胶东王的大军竟连给养也吃紧了。
“姑臧邑城满目凋敝,尸横遍野,竟是寻不到一个活气儿的!”无涯先生猛地灌下一杯酒:“进城之后,兵将们做的头一件事,便是收拢了全城百姓的尸首,好生将他们安葬。”
听到此,姜灼心中不由一酸,这姑臧邑城于她乃是从小长大的故乡,因地处边境,时常遭受外族骚扰,百姓终年困苦,日日盼着以大军来保护,谁成想,最后的下场,竟是这灭城之灾。
“阿姐,我瞧见姚阿爹的尸首了,”姜昕抽泣地道:“他竟是身首异处,家中早被洗劫一空,真是凄惨!”
姜灼眼圈也红了,姚阿爹为人厚道,对她和姜昕姐弟颇多照顾,只膝下那个姚玲儿却是心浮气躁,为了前程,竟是抛下自己阿爹,也不知她有无得着姚阿爹已然过世的消息。
一抬眼,姜灼无意间发现有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只当她眼睛扫过去时,那道目光马上又转到了别处。
姜灼颇感异样,想想又觉得恐怕是自己多心,方才不过是王帛的关切罢了。
“在下听得传言,这一回能将匈奴人赶走,乃是殿下施了围巍救赵之妙计,派人潜入匈奴王庭,暗中毒死了那个小单于,引得王庭不稳,这才让耶律拓乱了阵脚,弃姑臧邑城而逃,”郑柯忍不住向无涯先生打听:“先生,可是实情?”
“非也,”无涯先生摆手:“此言着实谬误,殿下自来光明磊落,绝不屑于对个孩童下手,小单于如何暴亡,吾等并不知晓,不过匈奴人心不齐倒是确实,这后头自有耶律拓头疼的。”
王帛这时插了一句:“既是匈奴王庭大乱,为何不趁胜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