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盾牌砸向地面的一刹那,扩散性的纯白光芒便照亮了整个区域,且迟迟未散去。俯瞰着下方,精灵敏锐的意识到了一件事:阿努斯恩要开始做些特别的行动了。
之前露西娜说要留一个活口……缓缓放下刚刚使用风弹的双手,精灵快速的思考着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如果按一般情况来考虑……大概是要跟踪敌人,找到窝点再一并捣毁?记得维科尔曾经提过,永冬城里绝对藏起了不少腐化者。
不,这种形式下也谈不上跟踪……应该说是将其重创后故意放跑一段距离。之后再穷追不舍。
可要是这样,那隐形问题该怎么解决?出了风弹范围,就没法追踪它了啊?
这些疑问和好奇从刚刚就一直隐约浮现在心头,终于在骑士放出圣光术后达到了顶点。然而未等赛博达特再多思考任何可能性,骑士的大吼便突然传入耳中:“游侠先生!拜托你一会儿在空中跟紧露莎!不到万不得已别杀死敌人!”
跟紧露莎?你们这帮人都什么毛病,话就不能好好说全一把吗?把计划简单告诉我又不会死。再怎么不方便说,也不至于这么遮遮掩掩的让人憋气吧!
被这一席话弄得满头雾水,赛博达特在片刻迟疑后恍然大悟:莫非这些白光之所以被释放就是为了方便观察战局、防止敌人突然逃离时我慢掉半拍跟不上节奏?
或许是骑士觉得自己腿脚跟不上艾亚和这怪物才做此决定吧,我应该没想错……用欧亚语大声给出了肯定答复,精灵将长弓背回身后,插好了箭矢:总之,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就都交给露莎判断好了。自己就难得的当一把“打杂的小弟”——对生性自由的游侠来说,听现成的命令可比自己下判断要难。在绝大部分时刻,赛博达特总会脱离团队执行自己的判断。
这也就是我不算太合群的原因……为了方便赶路,他抽出皮鞭,紧握在右手。短短十几分钟里,他已经释放了太多法术。更别提,整个下午他都将灵魂转移在纳洛身上操控飞行。感受着消耗殆尽的魔力,他决定在救急时再采用魔法,而不是用来追上露莎。
将依旧在天空飞翔的碧绿色猫头鹰取消召唤,赛博达特就着有些刺眼的亮光,快速巡视起周边的地形——当然,高空中的树梢部分是重点。对于游侠们来说,在林地通过皮鞭来进行蹦跳,要远比在陆地上奔跑要快得多。
那雪鹰皮草做的手套她还戴着啊……似乎是莫尔斯送她的吧?尽管神经高度紧张,精灵还是在倒数着驱散雪雾的持续时间时瞥了露莎一眼:女孩的伤似乎已经好了。紧握双枪的小手因洁白顺滑的手套而在圣光下反射着光泽。
还有四支箭。与之前预算时的战况不同,一会儿应当够用了……没想到骑士之前居然单挑弄死了一只怪物,精灵暗暗称奇:若不是这家伙战斗习惯过于保守,非要在有十足把握下才进攻的话;完全能够杀死隐形的对手才是。像他这么一昧追求稳妥,迟早会因失去战机而吃亏:一昧的鲁莽固然可怕,但完全的平稳也无法成功。
就在精灵绷紧神经将倒计时数到还有四秒钟的时候,骑士突然在闪避攻击后虚晃两剑,大幅度的旋转身子上挑剑锋,割开了敌人的腹部。即使在高耸的树冠上,都能听到敌人的愤怒的哀嚎。捏紧手里盘成一圈的皮鞭,赛博达特惊愕的拉低帽檐,瞪大了双眼。
就如同精心掐算了时机一般,骑士在旋回剑锋的刹那间,风弹的气流便开始熄灭,无力阻止雪雾的蔓延。强迫症般的将那被中断的倒计时加速数到“零”,赛博达特飞速起身,丝毫不敢眨眼的盯着那团势头正猛的白光。
在光影中,骑士坚挺的站在原地,不断用那面黑盾防守着爪击。刚刚的反击完全激怒了敌人,剧烈的跺地声阵阵袭来,掺杂着金属摩擦的巨响。然而骑士丝毫没有退缩,只是沉默着再次旋出了一剑。
不知是否已经料到敌人的行动,他在第一下砍空后,便迅速逆时针反方向转动,再次反手旋出了剑刃。与上次划开怪物的腹部不同,这次的飙血量极其巨大,立时染红了骑士遮蔽身前的半件白袍。与一般腐化者受伤后涌出的黑血不同,这些怪物的血液依旧是红色,只不过冒着些许黑烟——当然,从游侠已知的情报来看无需担心感染。
“骑士!你干吗?”被气得直跺脚,露西娜懊恼的大声嚷嚷着:“不是说好了别杀它吗?你自己都还刚刚跟游侠说过!”
这个出血量虽然大,但是对这种怪物来说根本死不了。而且,也没击中它的要害器官……就在精灵刚刚想到这些时,骑士便低声做出了简短解释:“我避开了致命部位。”
疯狂的嘶吼声在一刹那淹没了露西娜新发出的抗议,骑士猛地后跳,似乎闪开了一记致命的反击。就在精灵已经对它会逃走的假设不抱希望时,敌人的脚步声突然改变了方向,径直冲往西侧树林。
“快跟上啊,赛特(赛博达特的简称)大哥!”挥舞着双臂,露西娜突然来了精神,满脸兴奋:“正好往你那边跑了!跟丢了就别再回来了啊!”
说出这种话,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好久没法用纳洛联系吗……虽然知道露西娜就是开个玩笑,但他却依然感到有些微妙的伤心。看在她愿意叫自己“大哥”的份上,游侠便压低身子,紧张的观察着露莎:女孩已经发起了飞奔,直冲这边袭来。
怎么回事,莫非她能看到敌人?听着怪物那沉重的脚步声,游侠皱起眉头,抻开了手中的长鞭:这女孩在闪避时的动作有些太自然了,自己本应该就此注意到才是。
无暇思考她为什么会看穿敌人的隐形,精灵预判着艾亚的奔跑方向,转身大步跳下了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