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开车去了陈三斤的家里。
结果到了地方,是陈三斤家没错,只是陈三斤的老爸,已经拿着山参跑路了。
陈三斤是个黝黑且身材消瘦的孩子,在去镇上的路上,被他爸截回来时,还被他爸一砖拍在了腰上,孩子跟我说明情况的时候,疼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之所以信他,是因为陈三斤家里除了他本人,还有一对母子,陈三斤跟我说话的时候,那位有点儿姿色的妇人,差点没用眼珠子剜死陈三斤,一看就不是陈三斤的生母。
而按照陈三斤的说法,我来之前,他爸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二话没说,直接跑了。
我猜测,应该是村东头那栋洋楼儿里的几个家伙,提前给陈三斤的老爸通风报信了,毕竟乡里乡亲的,不可能看着自己村子里的人,被我这么个外人“逼债”!
陈三斤家里的那位妇人,一听我不是来催债的,而是来买参的,顿时换了副面容,对陈三斤嚷嚷道:“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愣着干啥?赶紧给老板倒水去呀,一点儿眼力见没有,活该被你爸揍,怎么不揍死你个白眼狼?”
陈三斤一手捂着腰,疼的冷汗布满了额头,但听完妇人的话,却一声没吭,弓着腰就去提水壶了。
我一看这情况,问了陈三斤一声:“唉,小子,有事儿没事儿?”
陈三斤愣了愣,朝我挤出一个笑容,呲着黄牙根子道:“没事儿,没事儿!”
说着,陈三斤转过身,继续朝水壶走去,但那消瘦的小肩膀一瞬间发生了剧烈的颤抖,我能感觉到,孩子这一刻已经泪流满面。
山里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在孩子眼里,像我这么个有钱人,通常都是一副为富不仁的嘴脸,眼下我却没先关心野山参,而是先关照他,孩子心里觉得委屈。
我迟疑了一下,板着脸从钱包里点出五百块钱,递给了妇人,对她道:“跟你家掌柜的说一声,那棵野山参我订下了,现在我先带你家孩子去医院看看腰,回头再来收参!”
妇人愣住了,眼睛盯着钱,双手则在裤子上抹了抹,说道:“老板,你看这事儿咋弄的呢,我家三斤皮实,被打惯了的,不用去医院!”
我冷哼了一声,没搭理她这茬儿。
陈岚虽说浪了八圈儿的,却也算是个心善的女人,见到我这样做,连忙走向了陈三斤,扶着孩子道:“别倒水了,跟我们去医院拍个片子!”
陈三斤抹了脸上的泪水一把,笑得很难看道:“不用,真不用!”
我讥讽道:“这么小个人儿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真出了什么事情,一辈子都窝在炕上了,连个女人都x不动,那时候就不嘴硬了!”
陈三斤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对陈岚淡淡道:“钥匙给我,你扶着他上车!”
陈三斤上车后,我开的很快,从土地庙村回到集安市里,只用了半个小时。
到医院给陈三斤拍了个片子,医生说陈三斤这是腰椎骨折,而且还不算轻,就算养好,日后也不可能干重活儿了。
说实话,我有点心疼这孩子,但心疼归心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陈三斤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出奇的平静。
我问:“是亲爹吗?”
陈三斤点点头,却不发一言。
我交完医药费回来,趴在病床上的陈三斤好像有话对我说,却欲言又止。
第二天,我又回到了土地庙村,带着许言静和那个老王,发生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让我很惊喜,老王说,陈三斤挖的那棵野山参,不是五十年以上的,是一百年以上的,确实,我就凑近闻了一下,只觉得神清气爽。
第二件事,收购这颗野山参,遇到了点麻烦,陈三斤他爸的债主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风声,上门来要债,若是陈三斤他爸把野山参交出去,债务的事儿就没了。
可是,陈三斤他爸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居然从厨房里提了菜刀出来,对他的那些债主嚷嚷着,要钱还钱,要参不给。
我在一边冷眼旁观,最后跟他们打了一架,还把手枪亮了出来,算是把这事儿给平了,然后抢了野山参,一分钱没给,就回到了集安市,把野山参摆在了陈三斤的面前。
我就一句话,问陈三斤,这野山参到底卖不卖,我出一百万。
陈三斤的反应挺让我惊讶的,一百万他不要,让我全给他爹,但他要我带他走,离开他的家乡。
提出这个要求以后,陈三斤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好像我的决定,就能影响他的一生一样。
我站在窗边抽了支烟,背对着陈三斤道:“爷们儿,实话跟你说吧,我不是什么善人,也知道你的难处,参卖给我,我可以余外再给你爹二十万,还能让他绝了惦记你那一百万的念头,但你跟我去东海,你真的就什么也得不到了,医生的话,你也听着呢,你呀,以后干不了什么重活儿,我这个人,也不养病秧子。”
陈三斤咬着牙道:“我十六岁了,已经到了拿身份证的年纪,以后我就是死在外面,我也不回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