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如做个刀下亡魂来得好。
以前在安城的时候,事事都是她自己亲力亲为,有个小伤小病,自己包扎包扎,敷敷草药也就过去了,所以,做个包扎倒是不在话下。
可是不管她缠上多少圈,那鲜红的颜色,总是能第一时间不断渗透,急得安禾眼泪直打转。
无助的望着四周,鬼影子都没有,一片寂静与荒凉,让人心生绝望。
该死的,这人不会真要死在她手上吧?
如此深的伤口,也不知道这男人,是用了多少毅力,忍了多大的疼痛,才能在一路逃跑的时候,连哼都不哼一声。
安禾又是一阵郁气。
眼看着布条又被反渗透了,安禾只能流着泪水再次咬紧牙关,继续缠绕,她不能放弃,仿佛心中的一个信念,在此时支撑着她。
一切事情,因她而起,如果不是自己的任性轻浪,他原本只应该是个无忧虑的农夫,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田间地头,平安喜乐。
夏衣薄凉,安禾几乎把自己身上的外罩,给撕了个精光,才堪堪止住不断喷涌的血流。
此时的安禾已经筋疲力尽,可是雨点已经慢慢飘了下来。
细雨丝丝,就像是催命的征兆,开始无尽的,在这片天地里狂欢。
安禾的视线,也从清晰变得模糊起来,可也不忘记,用自己的身体为焦侬挡雨。
刚刚那么大的雷声,来势汹汹,这雨现在虽小,只怕等过一会儿,就是豆子那般大了。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焦侬这身上的伤口如此凶悍,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也几乎要了他大半条命,若是再淋透了雨,那后果,想都不敢想,就是大罗金仙在此,也无济于事了。
可是此时经过轮番惊吓的安禾,早已经筋疲力尽,她本就是一个深闺小姐,身子娇弱,就算胆子比别的姑娘大一些,现在也已经束手无策。
现在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安禾露出一丝苦笑,她高高在上惯了,还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现在的她,浑身虚弱无力,发髻早就散乱下来,青丝随风舞动,又遇上了雨水,软塌在肩上,凌乱不堪,衣服更是只剩下了里衣,还是残缺的,白色的里衣,沾染了红色的血花,以及褐色的泥土,再有雨水来个一锅烩,简直不堪入目。
她这个样子,若是出现在芳菲面前,只怕也是认不得了。
为了替焦侬挡雨,安禾趴在焦侬的上方,却也没敢把自己的重量压上去,怕挤压伤口。
心里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雨一下大,焦侬就会有危险,可她真的没力气了,安禾恨恨的瞪着男人沉睡的眉眼,做什么要生得这般高大,着实太重了些!
可是不论安禾怎么瞪,焦侬只紧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回应。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安禾甚至能听到焦侬那微弱的心跳声,在男人雄厚的胸腔中,疲于跳动。
见自己歇得也够了,安禾便着手,将焦侬整个人的重量,都搭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步一脚印,慢吞吞的在雨夜中磨蹭着,靴子里混合着泥水,磨得细嫩玉足都破了皮。
这样放肆的雨,不知几时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