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塞导致心源性休克和急性左心衰竭。”他的语气平静凝重。
苏樱知道,他的心里肯定很难受,奶奶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苏樱忽然想到什么:“奶奶的手术不是定在这个月?什么时候动手术?”
这都快七月底了,也没听到声响。
容靳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手术取消了。”
苏樱大惊:“为什么呀?”
容靳修不再说话。
——
苏樱一个晚上都守在病床边。
容靳修告诉她,危险期已经过了,叫她回去休息,她也不肯。
清晨五点的时候,金兰夫人终于醒了,侧头就看到坐在床沿的苏樱。
苏樱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眼睛的落点在哪里,只觉得空空的,红红的,明显哭过了。
这个丫头其实很不错,金兰夫人打心眼里是喜欢的,自己年轻的时候,就卷入了上流阶层这个大染缸,外表光鲜亮丽,实际上背后动了很多手段与心机,也受尽了屈辱,磨灭了自尊与单纯,活得很累,也失去了太多。
看到了苏樱,就好像看到了少年时候的自己,身上带有干净的自然气息,仿佛没有收到一丝尘世的污染。
看着这丫头,总能让她想起奔跑在乡间竹林,在小溪摸鱼捉虾,在杂货铺子偷糖果,在酱油铺子打酱油的童年的时光……
也许,她真
的老了……
“奶奶,你醒了?”苏樱惊喜的发现金兰夫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金兰夫人缓缓的吐出两个字:“丫头……”
……
上午的时候,金兰夫人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氧气罩也摘了,甚至觉得饿了,非要吃西城的“唐山包子。”
于是容靳修亲自开车去买。
苏樱则在病房里陪着她,一个小时的时间,院长和心外的主任都来探望了两次。
苏樱在给金兰夫人削苹果,苹果皮断断续续的,但是苏樱削的很认真。
“苏樱,你打算给奶奶吃苹果核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容靳修已经站在她的身边。
苏樱定睛一看,果然,一个又圆又大的苹果被自己削了一层皮之后变小了一圈。
但是哪有总裁大人说的那么夸张,只剩下核?
于是苏樱拿眼睛瞪他。
金兰夫人原本在看报纸,看到这两人,抬头:“你们两个最近怎么回事,见面就不对盘?”
“奶奶,我逗逗她的。”
容靳修很自然的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苏樱的头发,宠溺的语气。
苏樱闷闷的将脑袋移开,她还没打算和总裁大人和好呢。
要不是看在奶奶住院的份上,她怎么可能回来?
何况,他们的契约已经结束了。
容靳修手上拿着一个纸袋,纸袋里面是老太太想吃的唐山包子,另外容靳修还打包了两碗黑米莲子粥。
容靳修将一碗给了金兰夫人,另一碗递给了苏樱。
“我不饿,不想吃。”
苏樱并不领情,而是默默地继续削苹果。
老太太嗔怪:“苏樱,你也吃点,就算你不饿,你也要考虑一下你肚子的宝宝,你不补充营养,他怎么长大?”
苏樱稍稍愣了一下。
其实宝宝的事情,她老早就想跟金兰夫人坦白了。
只是,就算她笨,也知道,现在这个时机绝对不适合。
苏樱看向容靳修,容靳修冷冷的朝她使了个眼色,隐隐的竟然有种警告的意味。
苏樱心下也明白。
奶奶的心脏不好,这次住院,就是因为盛嫣的事情操心的,如果再将这个消息告诉她,一心想抱曾孙子的她肯定受不住。
于是苏樱自觉捧起那碗粥:“好的,奶奶,我知道了。”
喝了两口,苏樱抬头说:“奶奶,我听总……阿修……说了,为什么不动手术呢?你的身体最近越来越差了,我们去美国动手术好不好?”
苏樱心想,自己是假怀孕,就算现在一时不告诉老太太,过一两个月瞒不住了,老太太一样会受刺激。
说不定后果更严重,所以,她希望老太太能动手术,能把心脏治好。
老太太拉住苏樱的手,意味深长:“苏丫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奶奶活了70岁了,也活够了,那手术我也懂,风险太大了,奶奶老了,怕了,怕看不到曾孙子出生,就在手术台上走了……”
“奶奶不会的!”
金兰夫人安慰似得拍了拍苏樱的手:“丫头,奶奶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抱上曾孙,奶奶这一生被众人夸了一辈子,捧了一辈子,可是,到头来,真正爱你的人,却一个一个离我而去,阿修的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上五台山给他为他吃斋念佛了三个月,寺里的主持却说我身上罪孽太重,终会罪及后人,香火延续不及三代,原先不以为然,直到我的儿子,我的媳妇甚至于养女出事,我才想起了那个大师的话,不是奶奶迷信,而是老了,活了一辈子才知道哪些名利,权势,地位都不重要,只希望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容家的子孙的延续,这样,就算奶奶死了,对阿修的爷爷也有了交代……”
苏樱鼻子酸酸的,她从来没有想过那样光芒万丈,纵横一生的金兰夫人会说出这些话。
“奶奶,你别听那个老和尚瞎说,奶奶你一定会长命百岁,你一定会当曾
奶奶,曾曾奶奶……”
听到苏樱的话,金兰夫人会心一笑:“傻丫头,奶奶活那么久不就成了老妖怪了。”
然后,倾着身子去摸苏樱的肚子,笑容慈爱满足:“我呀,能活到我曾孙出生就心满意足了。”
苏樱尴尬又愧疚。
她好想告诉奶奶,她肚子里出了没有消化的食物,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老太太看着苏樱有些难看的脸色,似乎察觉出什么了,忙说:“苏丫头,你不要有压力,我们家不是死板的家庭,你要是生了女儿,奶奶一样欢喜,反正你年纪还小,孩子可以慢慢生,生三五个最好,七八七也不嫌多。”。
苏樱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大叔。
“老太太,身体好点了没。”那人年纪接近不惑,浑身透着一股精英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但对老太太却是异常的恭敬。
“周叔。”容靳修和他显然很相熟,对待长辈一般的打招呼。
苏樱忙站起来,跟着容靳修喊:“周叔好。”
那中年男人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透着一股慈祥:“这位就是阿修的媳妇吧,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在国外有个大案子,没赶得及回来,没想到阿修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说罢冲着金兰夫人感慨的说:“老太太,当年我们认识的时候,阿修还是个孩子,一眨眼都结婚了,真是岁月不饶人,不得不服老啊。”
金兰夫人也笑:“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也还是个孩子呢,在我面前说老,见不得我老太太心情好吧。”
“老太太,我错了,还不成么,您在耀信心里啊,永远是那个风华绝代的金兰夫人。”
老太太被这句话逗乐了,开怀的笑。
苏樱有些迷惑,知道此人跟老太太关系不一般,只能陪着笑。
过了一会儿,容靳修介绍:“周叔是兰卡的首席律师顾问,也是奶奶的私人律师。”
原来是大律师,苏樱怎么就觉得眼前的人这么不一样呢,虽然满脸笑意,仍然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中年大叔和老太太寒暄了一会儿,就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份文件:“老太太,你要的资料我都准备好了。”
老太太接过来,随意翻了翻:“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然后,她朝着苏樱招招手,拿了一支笔递给苏樱:“苏丫头,你在这个上面签个字。”
苏樱接过笔,朝着那份文件的封面瞧了瞧。
“股份转让协议”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苏樱大惊,吓得笔差点掉在地上。
“奶奶,这是什么?”
“奶奶在兰卡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上次生日宴会上,我已经宣布过了,这些股份全部转让给你,签了这份协议,你就是兰卡的大股东了。”
苏樱大骇,忙往后退了几步:“不要,奶奶,这个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做股东呢,我什么都不懂,这个我真的不能要。”
周耀信在一旁打量着这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女孩。
老太太当时叫他准备这份转让书的时候,他劝过老太太,兰卡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每年的收益都是以亿为单位的,如果这个苏樱心怀不轨,或者野心勃勃,一旦转让过去,对兰卡将会是极大的威胁,又或者,将来万一他们夫妻两个人感情不和,离婚了,对兰卡也是巨大的损失。
他不明白,老太太一向精明,怎么会做出这么鲁莽的决定。
但是,现在看来,他担心的那些事情应该不会发生。
他纵横半生,阅人无数,看人应该不会看错,心里便放了心。
金兰夫人听了苏樱的话不高兴了:“你怎么是无功不受禄呢,你怀了容家的第四代,就是大功一件,这些股份不是给你的,是给我的曾孙的。”
苏樱虽然对股份这种东西没什么概念。
但也知道在兰卡公司里,持有的股份达到百分之五,就是大股东了。
苏樱心
里又愧疚又着急,又不能直接说明自己不能接受的原因。
只得求助容靳修。
说实话,她和总裁是雇佣的夫妻关系,而且这份合约早在昨天晚上就解除了。
总裁大人估计是碍于老太太的病情,仍旧暂时延续合约。
但是,在苏樱心里,这份“工作”她已经被总裁大人开除了。
所以,打死他,也不能签这个字。
何况,总裁大人也不可能让她签的。
容靳修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语气也是云淡风轻。
“苏樱,奶奶叫你签,你就签吧。”
有没有搞错??
怎了连总裁大人也没有了立场?
她要真签了,说不定就真的一辈子和总裁大人牵扯不清了。
苏樱进退两难,签也不是,不签也不行。
纠结了半天,心一横,大笔一挥,就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