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也好在暖水的调理温和缓慢,即便叶婧衣气色丰盈了些许,大家也只会以为是木舒这几天的陪伴让她不再郁结于心的原因。大家这么想的,叶婧衣也是如此,身体好些了,负面情绪自然少了不少,偶尔促狭起来都会欺负木舒了。
木舒纯粹把自己当成面团子,任她揉圆戳扁,权当做自己还在当幼教了。实际上她也发现了,叶婧衣虽然先天不足导致身体羸弱,但是比起她如今的这具躯体,却是要好上不少。至少叶婧衣还能习武,木舒却是永远没有习武的可能了。而叶婧衣身体的虚弱可以缓解也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将虚弱的进程给拉回去,但是木舒的身体却是逐渐走向腐朽,早已无力回天了。
叶婧衣就像是一个水杯,握不稳就会溢出一些水。但是木舒却像是被扎了洞的气球,吹再多的气进去,也迟早是要扁的。
饶是木舒再怎么豁达乐观,偶尔想起这事,也打从心里泛上些许酸苦的涩意。为了调整自己的心态问题,木舒开始用大量的时间去练字,反正如今的她除了吃喝睡以外也无事可做,练练字反而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此乃人生八大雅事,都说擅琴者通达明澈,擅棋者睿智千筹,擅书者风骨铮铮,擅画者至善至美。世人只慕他人的风姿绰绰,却不知这些风流雅事几多磨人,没有日复一日的坚持和努力,便磋磨不出从容矜雅的风度。
琴韵须入心,棋意须入魂,而书墨那是将墨香拧入了骨,乏乏一生,或许都浸不出一身书香气度。
木舒提笔练字,一天又一天,她将自己所有的悲伤都凝入了沉黑的墨汁里,化在每一个笔画之中。书房中的心如止水是一种无声的挣扎和泪流,出了书房,她却还是那个天真单纯,积极乐观的小木头。她笑靥甜美温柔,却从来都不将悲伤传递给他人,心中热意炽炽,或许有些伤感,但她也仍然坚强快乐的面对自己活着时每一寸的时光。
木舒不知道自己悟了。
她发现自己写“扶苏”的字远远比“木舒”的字写得要好的时候,时光匆匆,都已经走过了两年的岁月如水。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已经足够很多人忘记掉曾经的叶家七姑娘是何等张扬跋扈的性子了。比起那些已经淡在记忆里的过去,一切都只会被时间所原谅,归结为“年少不懂事”的写照。如今的木舒,是让人发自内心疼宠怜爱的小庄主,是破后而立之后聪慧懂事的叶家七小姐。她竭尽全力地对周围的人好,熬着一身的病痛,这让她的年年岁岁,她的脉脉流年,都在述说着一种坚韧的成长。
甚至提起木舒,大部分人眉眼都含着温柔的笑。
然而对木舒来说,她的人生已经走过的寻常人的十三年——百岁为基,她的生命却已经走过了寻常人的童年,步向少年时期。
她的字越写越好,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扶苏”的字进步神速,已经具备了一种仿佛镌刻着故事一般如诗如水的美\感,但“木舒”的字仍然中规中矩,不过不失。木舒摸不着头脑,却不敢拿着这字去问其他的长辈,问系统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随遇而安了。
实际上比起“木舒”的簪花小楷,她平时也的确也更喜欢写“扶苏”的字。
而除了字以外,她也没有放弃自己思维逻辑和笔力的锻炼。两年来,她看了许多的书,也尝试着构思过很多的故事,尽管无一例外被系统的评审驳回且打上了不合格的印记,木舒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因为她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进步。如今,她已经能勉强得到及格的评价了,偶尔假装自己是做了梦,试着和山庄里的小萝莉小正太讲讲故事,貌似也挺叫座叫好。
【叮——请宿主不要把一群小可怜哭得惨兮兮的样子称之为叫座叫好,宿主除了悲剧其他都是不.合.格.哦~!】
哦对了……还有一个在这两年以来越来越毒舌越来越不可爱的系统。
或许是因为负面的情绪全部都留给了自己的纸和笔,木舒笔下的故事总是透着一股温暖柔软的悲伤,令人心神俱颤的幸福背后总是泪湿襟膛。木舒讲过一次故事之后就被吓了一跳,不敢多言其他。但没想到仍然有很多孩子找上门来,安静的听她讲那些落在时光里的故事。
“因为小庄主的梦之中有思念和悲伤,即便最后不能长久,但是也能让人怀着比他人更多的幸福好好的活着。”无意中听过她一个故事的藏剑女弟子浅浅一笑,笑容中却是一种被触动了心事的怅然若失,“小庄主在思念着谁呢?”
思念着上辈子的家人。
他们虽然已经和她天隔两方,但是那些被爱着的记忆却在生命的长河中发酵,守着这份回忆,她可以更勇敢地走下去。
她是草木,舒展着枝桠,哪怕野火燎原,她也向死而生,百折不挠。
我来过,我很乖,我爱你们。
那是木舒前世短短的二十多年,倾尽一切告诉他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