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儿受宠若惊,他不晓得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他本来甚至以为这个人会带自己去官府,不过没想到他竟然给了自己一片金叶子……这是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东西,只薄薄一片,上面雕刻着叶脉的纹路,在阳光下闪闪发着光。
他飞似的离开了那人,消失在人群中。金叶子他要,可是那袋银子他也要!母亲的病需要很多很多钱来治,他虽是辜负了那个人的信任,但是他没有办法。
素凌云看着那个男孩儿飞快离去的背影,也猜到了他不会把钱袋还给失主,他眼中神色微微有些失落,却很快被他隐去。他自嘲一般地笑笑,又将那把白扇面的扇子摇了摇,心说自己果真不该心软,白白让自己赔了片金叶子,心都疼得在滴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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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好心的一面?”
听到有人这样与自己说话,素凌云愣了愣神,这声音熟悉得很,他回过头去,果然瞧见了那个此时不该在这里的人。
他挑了挑眉:“你怎么在这儿?剑铸成了?”
萧暮雨上前两步,将素凌云遮在伞的阴影之下,笑道:“这么大的日头也不晓得打个伞,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全呢。”
素凌云翻了个白眼,你找我玩时想过这个吗!
“将军府之事完成了?”
“当然还没有。”萧暮雨眯着眼看他,“夏将军年事已高,自断一臂后昏了过去,我将骨头投进去后只要等断剑与它相融便是告成。不过这过程颇是漫长无趣,我就出来走走。”
素凌云想着,点了点头:“是你能做出来的。”
“说起来,那日夏将军告诉我一件事。”萧暮雨带着素凌云在街上闲逛,素凌云听的漫不经心,问道:“什么事?”
萧暮雨见他似是对糖葫芦感兴趣,便与他一同走过去,边走边说着:“那日铸剑房中进了个小贼,被将军用箭射中肩胛骨。”
素凌云掏钱的动作顿了顿,继而又问:“那个贼找到了吗?”萧暮雨先是一愣,接着便大声笑了起来,素凌云接过糖葫芦,回头看他,眼中的神色带了些狡點。
他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那个小贼不正站在我面前么。”
“喏。”素凌云也不恼怒,只将糖葫芦塞在对方手里,“这个给你。”说着径直走了开去,萧暮雨盯着手里的东西哑然失笑,想不到这冰冷冷的公子哥竟还有如此有趣的一面,他追了上去,与素凌云并肩而行。
“一个糖葫芦便想贿赂于我么?”
素凌云也是起了玩闹的心思,伸手虚虚去夺:“不愿意就还回来。”
萧暮雨心说到手的东西我还能让你拿走了不成?虽说只是个糖葫芦,可这也是到了自己手里的。他眼疾手快将山楂往嘴里一塞,比了个“我当然不会还给你”的眼神。素凌云抿着嘴笑,神色清清朗朗,虽还是有疏远的意味,却是与从前的冰冷不可接近大不相同了。
萧暮雨也笑,嘴角带着糖渣,活像长不大的孩子。
“你为何不告发我?”素凌云指了指他的嘴角,示意他快将这副丢人的样子收拾干净。
对方抹了抹嘴角:“我只帮他铸剑,又没有说替他保管。”
“竟是这样不负责?”说着他嘴边也浮出一丝笑意。
“是啊。”萧暮雨说着凑近了些,脸上的笑容痞痞的,“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呐。”
他比素凌云高了不少,而素凌云长得又有些女气,这时候这副样子倒有种奇妙的意味。素凌云心说难不成你还想让人觉得我们是断袖不成?
想着将他推开,笑道:“正巧,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哦是吗。我看你方才的做派,还以为你是个好心肠之人。”
素凌云笑得有些嘲讽,淡淡道:“方才的事……就当我是一时脑子不好用了吧。”萧暮雨听罢竟是叹了口气:“向来人心难测,希望那小男孩儿是真的有难处,不得已才如此做了。”
人心……
素凌云思及此处,眼神又渐渐冷了下来,有些事情不去想便也罢了,然只要一想起来,就还能回忆起当初心中的愤怒与无助。
他笑了笑,那笑容中多少带了些沧桑的意思,萧暮雨见他面色不对,刚想开口问,就被他远远甩下。那人边走边轻轻叹息:“所以我不相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