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梦了

    他像个胜利者，肆无忌惮的冲着我笑。血红的嘴唇中间，露出一排黄森森的牙齿。他的牙齿缝隙很大，里面夹杂着一丝丝红红的东西，就像是新鲜的肉条。

    我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这个正大光明向我耀武扬威的男孩，到底是不是鬼？他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又或者，他只是无聊了，想拿我逗逗闷子。

    那些影子忽然停止了歌唱，将小男孩围在了中间。小男孩的嘴巴不停的张合，就好像在和人说话一般。只是，他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见！这些该死的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看不见他们的本体？

    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看不见鬼了？

    他们交谈了一会，小男孩忽然抬头冷冷的开口：

    “哥哥，你听说过杀猪吗？这么粗的绳子绑起来，锋利无比的刀子直接捅进去！那头猪发出呜的一声惨叫！”小男孩边说边比划，最后还冲我学了一声猪叫！那声音凄厉到能划破耳膜！他明明离我这么远，我感觉就像站在我面前一般！

    他的表情，他的言语，他的动作，分明就是一个屠夫！不再是一个孩子！我仿佛看见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旁，摆着一头流着鲜血的猪！猪的眼神之中带着深深的怨气，那个眼神像极了人，准确的说是像极了这个孩子的眼神！

    恐惧！绝望！仇恨！疯狂！

    头顶的天空，遥无星辰，黑暗就像一根麻绳，狠狠的勒住了我的脖子！男孩杀猪一般的叫声像锥子一样扎进我耳朵里！我的脑海里！我的心窝里！

    我第一次对一个孩子产生了恐惧！刻骨铭心的恐惧！

    黑风细雨，夜晚明明刚刚降临，却如同深夜一般让人提心吊胆！

    “喂！”砰砰砰的声音吓得我一激灵，眼前的画面支离破碎，我眼前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柜台的桌子上。

    眼前一个黑脸大叔，穿着一件背心，把柜台的桌子敲的砰砰直响。

    我恍过神来，我又做梦了！这次的梦竟然做的就好像真的一般！

    大叔见我醒了，咧嘴不耐烦的说道：“还做不做生意啦？大半天的都睡得这么香？”

    我赶紧赔笑道：“做，怎么不做，大哥你要买点什么？”

    “你们这有没有孩子的寿衣？”

    “孩子的寿衣？没有。”我摇了摇头，心说，估计你把这个城市的丧葬品店，翻个底朝天，恐怕也买不到孩子的寿衣。

    谁家孩子死了还穿寿衣？别说寿衣了，连口棺材都用不上。

    大叔似乎意料之内，叹了口气：“那给我来五十刀黄纸，一箱香，八百个元宝，再来一套寿衣。”

    我拿起柜台上的笔，开始迅速的记了下来：“哦，大叔，我们这没有孩子的寿衣。”

    “拿大人的吧！”

    “有七件一套的，有九件一套的，你要哪种？”

    “我这是回去改了给孩子穿，你说哪种好？”

    “那就七件的吧！”寿衣的件数是有将就的，死者年岁越大，可以穿的越多，有的甚至穿到了十三件。同样如果年岁小的话，是不能穿的那么大，穿的太多，死者的年纪压不住，会把家人的阳寿带去的。

    我登记好以后，让大叔留了个电话。按理来说，你买完东西就该走了，我这是丧葬用品店，不是超市。

    这大叔倒是稀奇，竟然像逛超市一样的，在店里逛了起来。一边逛一边往墙上的店铺介绍上面看。

    大叔忽然指着其中一行字，扭头望着我，问道：“小兄弟，你们这还给办法事？”

    我收起本子，点了点头迈步走出柜台。顾客是上帝嘛，人家既然问了，我肯定要给人家介绍。

    “你不会是打算给孩子？办法事？”我试探着问道，俗话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家愿意给谁办，我管不着，我只是问问死者年纪，好给他推荐一下我们的套餐。

    大叔点了点头，望着一眼门外，脑袋往我面前凑凑，压低声音说道：“是当是，就是这孩子啊，死的惨，有点凶。恁看，要做哪一个？”

    一个孩子能有多凶啊？我不以为然的问了句：“多大的孩子啊？还能凶到哪里去？”

    “哎！咋跟恁说呢？他死了以后啊，被老鼠给啃了！那些老鼠啊，啃了他的尸体全部都死了，恁是没有看见那场面。俺给恁说啊，俺去帮他家打扫院子，满满一院子的老鼠尸体。祖宗啊，恁是没有看见，大的老鼠啊，比他娘的猫都大。”

    大叔边说边比划，我吓得咯噔一下，心都找不到去哪里了。我怎么越听越像，我刚刚梦见的那个男孩呢？

    我记得，那个男孩的怀中，就是抱着一只比猫还大的老鼠！而且还是死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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