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自己,对褚公公笑道:“我明白了,多谢公公过来提醒。”
褚公公打个千儿便退下了。
他来了,竟然是他要来,他来了,我能见到他,可我即便能见到他,又能说什么呢。悲喜交加之际,我反倒十分的平静,只手上不停地摆弄着做了一半的太师糕,拿起又放下。花奴几个是知道我心意的,不敢多说话,另外几个就不明白。
特别是那个钱德成,是个看不出颜色的主儿,此刻我没撵他出去,他倒先开了腔道:“姑娘也不再这正事儿上费心?咱都在这行宫里住了小半月了,皇上也没来瞧瞧,姑娘也不着急?”
花奴啐道:“你个贱奴才,刚才让你闭嘴没听明白是吧?我们小姐在行宫里住下才几天?你再唠叨皇上来皇上不来的,我非撕烂了你的嘴!小姐和皇上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那钱德成被花奴骂得瑟瑟发抖,也不敢还嘴,花奴仍不解恨,嫌他碍眼,大声骂道:“还不快滚出去!”
那钱德成悻悻的溜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湖海劝到:“姑娘消消气,做奴才的原是不该过问主子的事,但这小成子也是为了小姐着想,还请小姐不要过分责罚他。”
我此刻并无心理会这个,只扔下茶花饼,转身回了寝室,留下他们面面相觑。
第二日,玉容轩的大门紧闭着,外头热热闹闹的。
我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看着窗外,此刻只有梅姑陪在我身边。
玉容轩里甚是静默,我盯着窗前那盆美人蕉出神,那叶子宽厚,脉络清晰,四周是一圈儿紫红色,一片叠着一片,层层向上长去,越是在下面的叶子,便越努力的长得大些,不教别的叶子挡了自己的光,活活枯萎。
我忽然问道:“祈芳堂那边安置好了么?”
姑姑停上手上的绣活,沉默了一会儿道:“应该是安置好了。”
我把头埋在膝间,沉沉地问道:“他会怪我么?怪我没有喝下那碗药,怪我什么都没和他说,就搬进了皇上的行宫。”
姑姑长叹了一口气,搂住我:“天命如此,怪不得你。太子殿下是个通情理的人,若他怪你,反倒是没为你着想过了。”
“可我总觉得对不住他。”我伏在膝上又忍不住抽泣起来,近日以来情丝敏感,倒比以前爱哭了不少。
这时外头有人推门进来,我忙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仔细一看,竟是沈登!那小子鬼鬼祟祟的偷偷溜进来,还留心打探外头有没有人。
梅姑悄悄上前揪着沈登的耳朵把他拎了过来摔在地上,冷冷道:“你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溜进来做什么?”
沈登疼的哎呦喂的直叫唤,忙嚷嚷道:“姑姑手下轻点!误会了误会了!”
我缓缓道:“误会你什么?你且说说看,若说得通我便饶了你,若说不通便送到褚公公那里去发落。”
沈登这时忙跪下磕个头,悄声道:“姑娘,小的是太子殿下派来的!”
我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登时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连耳朵也不注意的向上提了起来,失声问道:“你说你是谁派来的?”
沈登吓得一激灵,又猛地把头磕在地上:“回姑娘的话,小的是太子殿下派来的。小的受过殿下恩惠,一直在宫里为殿下鞍前马后,这次听说皇上偷偷选人往行宫里去,殿下便猜到皇上是想把姑娘藏在这儿。殿下怕姑娘在行宫里呆着不舒服,便叫小的想办法混进来服侍。”
梅姑听了,忙悄悄的欠开一道门缝把守着,生怕外头有人在听墙根。
我捂着嘴,细细思量。果然是再这权利漩涡里成长起来的人,心思经如此缜密。从皇上圣驾到陈府,再到我被选入汤泉行宫,不过一二日的光景,他竟思虑得如此周到,条条路都做了十足十的准备。到底是我让他费心了。
只是我仍不敢随意轻信他,试探道:“你知道,私相授受可是大罪,你这样污蔑太子殿下,是何用意?”
他吓得整个人都伏在地上,声声道:“小的知道姑娘是在试探小的,只是这种事,若不是殿下明白示下,便是借小的八千个八万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呀。”
我仔细审视了一番,见他确实没有撒谎的样子,便放宽了语气,问道:“你说你是太子的人,可有什么证据?”
沈登挺起身子道:“太子殿下让小的给姑娘传一首诗,说是只要姑娘听了,便知道小的的身份了。”
我拽了个金丝软枕过来,歪在上头,盯着他看道:“说。”
沈登一壁小心翼翼的观察我的眼神,一壁缓缓念到:“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