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千梦安静地窝在楚飞扬的胸口,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云千梦的心头却隐隐发疼,素手轻抬抚上他消瘦却极其有神的脸庞,轻声低喃道:“千难万难,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这句话,自开战后,云千梦已在楚飞扬耳边说过几次,可此时落在楚飞扬的耳中,却依旧能够暖入他的心间,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楚飞扬薄唇轻吻她头顶的青丝,慎重地应下,“放心,我心中有数。”
“卑职参见王爷王妃。”此时,门外传来习凛的声音。
见有人前来,云千梦立即坐回到一旁的座位上,与楚飞扬保持一段距离。
而楚飞扬则是失落地看着云千梦离开自己的怀抱,只能摆正脸上表情,低沉问着,“何事?”
“回王爷,此时天色已晚,老王爷竟一人泛舟湖上,那湖水极深且泛着寒气。”毕竟楚南山年纪大了,楚南山却又固执地不让焦大跟随,焦大心头不免有些担忧,便自己守在湖边,让习凛前来禀报楚飞扬。
“泛舟湖上?”听到习凛的禀报,云千梦立即转目看向楚飞扬,眼底含着淡淡地好奇与疑惑。
想不到这山谷中竟还有湖泊,而楚南山却在此时泛舟湖上,实在让人费解。
只是,想起方才楚南山踏进这木屋时的神色与说出口的话,云千梦迷惑的心底却又渐渐了然起来。
“走,咱们也去看看。”接到云千梦满是疑惑的目光,楚飞扬浅淡一笑,从一旁的行李中取出一件素色披风为云千梦披在肩头,这才牵起她的手走出木屋。
此时天色已黯淡了下来,星辰零零散散地出现在墨蓝的天空中,月牙弯弯以极浅的白润光泽隐于云层之后,扑朔迷离的夜空一如西楚如今的境况,前途渺茫。
一阵山风拂来,少了平地的炎热,多了山间的寒气,但清凉之气却让人心头舒畅,不由得让二人同时呼出今日困顿于心中的浑浊之气,深深地吸一口这自然之风。
“山路崎岖,好在湖泊距离木屋不远,咱们便当作散步吧。”楚飞扬伸手替云千梦拉拢披风,确定她不会着凉,这才牵着她下了台阶,两人缓步朝湖泊走去。
这样的非常时期,能够忙里偷闲牵着爱妻漫步在月夜之下,对于楚飞扬而言是极其珍贵的。
今日是自己恰巧还未发兵守在京城附近,这才能够与云千梦见上一面。一旦楚王军的大军与海王辰王两军交战,只怕自己即将天南西北地征战了。到时候,想来定会有一段时日见不到云千梦。
此时此刻能够牵着云千梦缓步走在这宁静如世外桃源的山谷中,对于楚飞扬来说则是弥足宝贵的回忆,只见那牵着云千梦的手渐渐加重了些许力道,将身侧并肩同行的妻子牢牢地锁在身侧,紧紧地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云千梦亦是察觉到楚飞扬的紧张与担忧,任由他紧紧地牵着自己的手,与他一同步出木屋,踏着地上银色的月光走向前方暗晦不明的道路。
踩着脚下的碎石,云千梦想起方才在马车内楚飞扬的话,不禁好奇地问着,“飞扬,你方才提及爷爷最不能忍受旧事重演,到底是何事?是不是,与爷爷祖母有关?”
楚南山为人豁达,向来不把金钱名利看在眼中,却独独对自己的王妃深爱不已,能让他不能忍受的事情,只怕与已故的楚王妃有关吧。
楚飞扬将云千梦牵至自己的身侧,一面注意着脚下的道路,一面与云千梦交谈着,“我的祖母名叫玉晚歌,曾经是天下第一美人,与爷爷两情相悦、鹣鲽情深,羡煞旁人。而这个旁人,便是玉乾帝的祖父,西楚的先祖爷江肃君。”
提及楚南山与玉晚歌的事情,楚飞扬不由得深吸口气,暗夜中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中散发出淡淡地寒芒,却又极其巧妙地隐于银色清冷的月光之下,让人察觉不出半点不妥与异样。
即便是立于他身侧的云千梦,亦是只有在注视楚飞扬脸色之时,才发现楚飞扬那隐于骨子里的怒意。
只是,见楚飞扬在说起楚南山与玉晚歌竟与江家有关时,云千梦原本平展的眉头渐渐聚拢起来,眼底浮上不敢置信地光芒,却并未开口打断楚飞扬的陈述,只安静地等着楚飞扬继续往下述说。
楚飞扬见云千梦眼底已是闪现出诧异的神色,不由得苦笑一声,伴随一声轻叹继而说道:“爷爷用兵之妙,无人能及。江肃君也知与海全等人想必,爷爷实力更甚一筹且并未有坐拥天下的心思,因此便耐着性子与爷爷共同打下这西楚江上。待得江肃君在西楚称帝之后,他便利用皇权将祖母扣在宫中,不准她与祖父见面。可爷爷毕竟手握西楚大部分兵力,西楚天下初定十分不稳定,江肃君既要江山又要美人,为了讨好爷爷,便定国名为‘西楚’,取爷爷的姓氏,又赐他世袭罔替的爵位,以期望爷爷能够心甘情愿的放弃祖母。”
“什么?竟有这样荒唐的事情?”云千梦满面震惊,终于明白楚飞扬话中的意思。
楚南山与江肃君争夺玉晚歌,而如今楚飞扬又与江沐辰争抢自己,这到底是历史的轮回,还是江家与楚家之间的孽缘?
只是,与楚家男子相比,江家的男子却是卑鄙阴险的多,既想让楚家人为他们拼命,却又觊觎楚家男子的妻子,当真是无耻之极。
思及此,云千梦对江家的印象顿时一落千丈,心底更是泛起厌恶之感,眼底充满对楚南山与玉晚歌感情之事的担忧。
“因此,当爷爷知晓江沐辰封城后,便迫不及待地赶去京城将你救了出来。我想,爷爷是担心你会被江沐辰扣在辰王府,深怕他遭遇过的事情,再让我们体会一次。”楚飞扬面色平静地直视着前方的道路,只是眼底微闪的神色却泄漏了他此时的心情。
对于楚南山,楚飞扬的心中既有尊敬又有心疼。祖母过世多年,凭着楚南山在西楚的地位与俊朗的长相,那些世家大族岂有不想拉拢的?可祖父这一生一世,心中唯有祖母一人,便始终单身到老,也不愿违背当初与祖母专一的感情,让知晓此事的楚飞扬既是敬佩又是心 疼。
察觉到楚飞扬情绪的波动,云千梦紧握住他的左手,将自己的力量传达给他,“后来呢?难不成江肃君想用强的?”
若江肃君当真这么做了,那他岂配做这西楚的君王?又岂配为人?
“祖母抵死不从江肃君,并划破自己绝世的容颜,只求江肃君送她回到爷爷的身边。”感受到云千梦的安慰,楚飞扬收回看向深山中的目光,将不稳的情绪尽数藏于心中,双目转而注视着云千梦,“见祖母态度这般坚决,江肃君知道若真是逼死了祖母,只怕祖父当真会反。更何况,当时他的皇位也是祖父为他争取来的,若非祖父的鼎力支持,海王早已取而代之。考虑到这一层层的利害关系,江肃君终究还是放祖母出宫,让她与爷爷团聚。其实,当天夜里,爷爷已是准备兵变,可突然看到祖母归来,他思及西楚万千百姓好不容易有了安定的生活,这才放弃了原先的计划。只是,经过此事后,爷爷便带着祖母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来到这山谷中过着平淡的生活。祖母在此期间便一手创办了‘玉家当铺’,这也是为爷爷今后谋一条不一样的出路。不过,我想,这也是祖母为了以防万一而为祖父留下的一条后路。毕竟事发之时,尚是西楚天下初定,江肃君根基不稳的时候。将来这天下稳固,江肃君地位牢固,又手握兵权,难保他心头的执念又会掀起,到时候祖父与祖母只怕是无处可逃了。”
说到此处,楚飞扬眼底掀起一片怀念的神色,他虽未与自己的祖母见过面,但这样为自己夫君着想且有聪明绝顶的女子,却是值得让人敬佩的。
楚飞扬侃侃而说,云千梦细细而听,讲述的是楚南山的一生,却让云千梦心疼不已。
“只是,不知江肃君从哪里听到‘玉家当铺’是祖母所有,便派人送来那枚静心打造的玉牌。同时,他却没有大肆宣扬,反倒是暗地里协助祖母将‘玉家当铺’做大。江肃君驾崩后,为怕海全趁虚而入,爷爷这才出山镇国,让西靖帝顺利登基。接下来不过是新一轮的夺储大战,太后为了将玉乾帝抚上皇位,曾派高人跟踪爷爷,竟让她知晓了此处。只是,她畏惧爷爷手中的兵权,到也没有张扬。”
“听你所言,方知这天下竟有这样的奇女子。 而祖母为祖父所思虑的这一切,其实均是有根有据的。想来江肃君为何知晓‘玉家当铺’的存在,只怕他对祖母的心思并未因为祖母的毁容而放开吧,这才能在如此隐秘的 。情况下依旧能够掌握爷爷与祖母一切的事情。只是想不到,这小小的一块玉牌,竟有这么曲折的故事。我倒是有些好奇,爷爷与祖母为何会收下这玉牌?”云千梦不解,单手捂住心口的位置,触摸到挂在脖间的那枚玉牌,心中只觉此事中透着玄妙,让人揣测不透。
“这就要问爷爷了。我能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无法看透爷爷的心思。”楚飞扬鲜少地叹出一口气,楚南山看似是老顽童,但只怕这世上鲜少有人能够看透他。即便自己这个嫡亲的孙子,也时常要反复琢磨自己爷爷的想法。
两人一时间静默了下来,相携走在湖边,沉淀着方才的故事。
半晌,楚飞扬这才缓缓开口,“不过,父亲与爷爷之间的隔阂,除去婚姻大事之外,兴许还有此事。”只听得他声音轻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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