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上最近很宠容贵妃!”见暖阁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凝重,沈丛烟则是浅笑着岔开话题,与几位小姐说着宫中的动向!
“容贵妃样貌出众,自然是能够得蒙圣宠的,只可惜,唉……”说到那如空如幽兰一般的容贵妃,便让人想起那一辈子安静的生活在深宫之中,连子嗣都不能拥有的容贤太妃,管思柔则是深深的叹出一口气!
这宫中的女子,再得宠也没用,没有子嗣,一切都是空谈!
皇上一旦驾崩,不是跟着殉葬便是出家为尼亦或者被关入冷宫!
容贤太妃的命运还算是好的,至少有个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娘家,而这个娘家又被皇上所倚重,因此才得以在宫中颐养天年!
而那些没有家世背景的,身世当真是凄凉可悲可叹啊!
“只是,听闻近日瑶公主均是养在容华宫,或许这容贵妃能够打动皇上呢?”此时的秦易安则是收起沮丧的心情,好不容易出府散心,自然是不能辜负了妃卿的好意,便也加入了议论之中!
而曲妃卿听到大家的议论,却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此时的她对于皇宫的一切,心中均是十分的厌烦!
若说容贵妃真能打动皇上,那皇上又何必把瑶公主放在容华宫养着?摆明了便是既想要美人,又不愿看到容贵妃诞下皇嗣,干脆让已经长大有意识的瑶公主养在容华宫,给容家一个交代!
这样的心思,不可谓不深,但却是极其的残忍,用着容家的银子,却不好好的待容家的女儿,这江家的帝王之道,真真是让人心寒啊!
如此一分析,曲妃卿不由得想起太后,心中先前对太后的怨气渐渐的散去一些,只觉太后亦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哎呀,怎么大家尽是挑些沉重的话题呢?”见几位小姐说着说着面色又跟着凝重了起来,夏侯安儿浅笑着打趣道!
众人不由得抬眼看向这位夏侯族的公主,只见她眉目如画,真真是一位不输于容贵妃的美人,只是想起之前大殿之上瑞王的请旨赐婚,几人心中均是为这位公主有些不值!
毕竟,不管瑞王如今是否被玉乾帝终身软禁在瑞王府中,他当日的举动却已是害得这位夏侯族的公主声誉受损,将来要选择夫家,只怕也是有些困难的!
而如今看着夏侯安儿这般活泼开朗的个性,倒是让人有些意外,心中不由得对夏侯安儿多了几分敬佩!
秦易安注视着夏侯安儿眼底灿烂的笑意,第一个笑了,目光随即转向曲妃卿,浅声开口“妃姐姐,这安儿公主真不愧是楚王的表妹,性子与楚王妃倒是有些相似!”
当初云千梦被辰王退婚后亦是没有自暴自弃,大方的出席各种宴会,端庄的举止、聪慧的应对,让人在潜意识里便对云千梦先前的印象发生了转变!
而如今这位夏侯公主亦是表现的这般乐观开朗,当真是让人喜欢不已!
曲妃卿听之,目光随即放在夏侯安儿的身上,继而笑着回道“被你这一说,倒真是有些相似!只是,梦儿的性子更为沉稳,安儿则是更加活泼一些!”
毕竟这两人生活的环境不同,夏侯安儿自小是夏侯族的公主,有爷爷、父亲、哥哥们的疼宠,自然是开朗活泼!
而云相府中虽人丁不多,却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当初的苏青等人均是不会放过云千梦,因此才使得云千梦的性子越发的稳重谨慎!
“只是大家发现没有,那寒翰林的妹妹亦是个有趣的人呢!”这时,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孙女管思柔则是抿着浅笑的开口“素日爹爹回府时不时会提到今年新晋的几位考生,其中最是看中寒翰林与孔翰林!说这位寒翰林沉稳机智且博览群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咱们参加了几次宴会,看到那寒翰林的妹妹倒不似其兄那般冷静,倒是有些可爱!”
说到寒玉,几位小姐便想起今年元宵宫宴上,寒玉竟趴在席间睡觉的模样,一个个不由得捏着帕子掩嘴而笑,暖阁的气氛一时因为管思柔的话而变得轻松了起来!
“是呀!这位寒小姐当真是一朵奇葩!这西楚不管是公主还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哪一个不是对自己的仪容十分的重视!偏偏她,竟在宫宴上睡着了!虽有些不雅,可却透着憨厚可爱,不似一些小姐拿捏腔调,做作恶心!”秦易安素来直言直语,对于不喜欢的人便丝毫不给情面,这一点与秦相倒是十成十的相似!
而此时曲妃卿则是想起云千梦曾经对自己提起的那件事情,想象着哥哥被那寒小姐辩驳的哑口无言的模样,便也跟着几位小姐浅笑了起来!
“只不过,我倒是觉得寒翰林前途不可限量!”而这时,管思柔再次开口!
寒澈为翰林院的修撰,是管大人的直隶下属,管大人自然是对寒澈的能力最是清楚,因此管思柔亦是较为清楚寒澈将来的仕途!
而曲妃卿则是接着开口“皇上封寒澈为翰林院修撰,赐庶吉士,想来寒翰林将来定会有所作为!”
“听说近日老太君为妃姐姐的婚事操心不少,妃姐姐难道就没有相中中意的人选吗?若这寒翰林如大家所揣测的那般能够从储相成为真正的宰相,妃姐姐不如考虑看看!毕竟,在西楚,能够配得上妃姐姐的,当真不多!我听爹爹说,那寒翰林素日里便只除了在翰林院中学习,便是待在寒府中,就连各府之间的宴会,亦是鲜少参加!且寒府之中人口简单,妃姐姐倒不如考虑考虑!”见曲妃卿对寒澈并无排斥之感,管思柔则是笑着开口!
毕竟,在座的几位之中,就属曲妃卿的年纪最大,加上上次皇宫中传出的谣言,最后虽然是证实是宫女所为,但毕竟把曲妃卿牵扯了进来,对她的闺誉亦是有些损害!
而寒澈出自寒门,曲妃卿嫁过去便是下嫁自然不会被亏待,加上寒澈那被众人看好的仕途,将来若是有所作为,曲妃卿当上宰相夫人甚至是王妃,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管是出自哪方面的考虑,管思柔倒是觉得寒澈是个不错的人选!
而曲妃卿却没有想到会从管思柔的口中听到这番话来,心头不禁闪过一道略显清瘦却铮铮傲骨的身影,一抹酸涩涌上心中,却只能强装着佯怒道“你这丫头,尽是胡说!我与那寒翰林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你也能乱说!若非你近日均没有来府上做客,不然我定以为你是祖母派来的说客了!”
管思柔则是立即靠近身子,双手搂着曲妃卿的手臂,讨饶道“好啦,是我的不是!妃姐姐可不许气恼!”
“你呀!”曲妃卿被管思柔摇晃的无法,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几人正聊着,却见秦相府的一名管事的嬷嬷在辅国公府管事嬷嬷的带领下来到外间,只见她面色焦急,眼中尽是担忧,让心情好不容易转好的秦易安顿时不安了起来!
“嬷嬷,你怎么来了?”席间的笑声因为这嬷嬷严肃的表情而停止,众人的神色亦是跟着凝重了起来!
“小姐,相爷今儿个下朝后便略感身子不是,老爷特命奴婢接小姐回府!”那嬷嬷则是略微走近秦易安的身旁,在她耳边小声说着!
闻言,秦易安眼中划过一丝担忧,立即转身对曲妃卿抱歉道“妃姐姐,爹爹命人来接我回府,去便先告辞了!”
曲妃卿见秦易安虽面色冷静,但眼底却浮现着焦灼,便起身谅解道“本想留你用了晚膳再走,既然令尊有事,那我便不留你了!”
语毕,便与其他几人一同起身,亲自把她送到辅国公府的门口,众人小声的宽慰了她几句,这才目送着秦相府的马车离开!
见秦易安离开,沈丛烟与管思柔看着外面的天色也已不早,便也相继告辞离去!
曲妃卿与夏侯安儿正转身回听雨轩,却见曲长卿骑马来到了辅国公府!
“哥哥!”曲妃卿有些惊喜能够在天黑之前看到回府的哥哥!
自从曲长卿接手刑部尚书一位,便兢兢业业,总是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府休息,今日能够这般早的看到自己的哥哥,让曲妃卿心头一阵高兴!
“妃姐姐,我也回楚相府了,改日再来看你!”夏侯安儿见曲妃卿开心的模样,便笑着开口,随即对已经下马走过来的曲长卿福了福身,便转身上了楚相府的马车!
待楚相府的马车消失在眼前,曲长卿的目光才转到妹妹的身上,见她只穿了一件浅粉色斜襟小袄,便有些责备道“怎么出来也不多加件披风?如今虽已开春,但早晚的寒气还是颇重,小心感染了风寒!”
曲妃卿看着如今亦是刑部尚书的哥哥,虽然比之以往,曲长卿更加的严肃认真,但对于自己这个妹妹却依旧关怀备至,让曲妃卿心头一暖,随即跟在曲长卿的身后一同踏进辅国公府的大门!
“只是出来送客而已!这一会子的功夫,不碍事的!”曲妃卿虽这么说,但伺候她的丫头婆子却不敢疏忽,众人立即拿过早已备好的披风为她披上,免得一会被大少爷责问!
兄妹二人则是缓缓走在辅国公府的花园之中,如今花园中已是渐渐显露出春色,枝头嫩芽均是冒出了头,就连鸟儿也开始栖息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相互畅聊,望之让人心情顿好!
“今日不是邀请几位小姐共进晚膳吗?怎么这会便纷纷告辞离去了?”曲长卿平日虽忙,但对于曲妃卿院中的动向却是了如指掌!尤其是经过宫中那件事情之后,他更是万分小心的护着自己这个妹妹,以防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见曲长卿问起原因,曲妃卿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住,低眉思索了片刻,这才小声的开口“易安方才提及秦相近日身体突感不适,方才匆匆离去,怕也是因为此事吧!”
闻言,曲长卿眼底划过一丝讶异,他每日上朝,均见秦相说话铿锵有力,怎会身子突感不适?
“可有大碍?”秦相一生节俭正直,虽与各府之间关系不甚亲密,但却是曲长卿所敬佩的人,自然是关心起他的身子状况!
见自己哥哥这般的担心,曲妃卿却只能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方才那秦相府的嬷嬷前来接走易安时,亦是极小声的在易安耳边禀报,我们几人并未听清!哥哥,难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没事!咱们去瑞麟院吧!许久没有向祖母请安了!”曲长卿压下心头的感觉,严肃的神色稍稍缓解,淡淡的浅笑展露在妹妹面前,领着她一同走向谷老太君的瑞麟院!
因为楚南山暂居楚相府中,如今的楚王府中,倒是只剩谢氏、楚轻扬、楚洁以及谢家两姐妹!
而楚轻扬却是早出晚归的前去文府学习,平日里,真正待在府中的却只有谢氏四人!
春暖花开的日子,谢氏的身子也渐渐的在康复中!
虽然此次受了重创,但调理得当,让谢氏如今的脸色红润光滑,比之前更添韵味!
“孩儿见过母亲!”楚洁陪着谢氏在楚王府的花园中散步,却见楚轻扬下课归来,路过花园才长廊,看到母亲与妹妹走在花园中的鹅卵石路上,便立即过来请安!
“回来了!洁儿,咱们回屋吧!”谢氏看着许久不见的儿子,眼中不由得浮上一抹为人母的骄傲,便领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回到自己的院落!
而楚洁与楚飞扬却是清楚谢氏的用意!
尽管自己的爷爷近日不在这楚王府中,但他们的一言一行只怕均是逃不过楚南山的双眼!
“近日在文老师那边都学了些什么?”回到内室,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丫头婆子,谢氏为儿子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开口问到!
面对自己的母亲与妹妹,楚轻扬嘴角总是含着一抹笑意,此时见谢氏问起自己的功课,便谦虚的回道“近日儿子钻研的则是围棋!老师的棋艺真是举世无双,孩儿输的心服口服之际,亦是学到了不少,棋艺亦是精进了不少!而文少师今日回来之时,却告知老师,秦相似乎是……病了!”
说话时,楚轻扬始终含笑看着母亲,深邃的眼底含着让人猜不出的想法!
“是吗?秦相已是七十高龄,生老病死实属正常!只是现如今他所领的两个官职却是至关重要,都察院左都御史乃是引导朝中舆论的方向,而左相一位更可以说成是皇上的心腹!若是秦相出了意外,这两个官职一空,不知该是何人填补!”谢氏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去,但是看着楚轻扬的眸光中尽是满意之色!
“娘亲,这秦相是病了,却不知这病有多重!”楚轻扬自是清楚秦相所占的两个官职的重要性,但现今他更加关注的是秦相难道只是单单病了?这让楚轻扬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娘,这里面倒是有些奇怪,明明……”比之楚轻扬,楚洁则是性急一些,差点便忍不住的把心头的事情说出来,幸而谢氏一记冷光瞥向她,才让楚洁住了口!
“这事倒也蹊跷!只是如今楚飞扬远离京都,各方的势力却也是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否则皇上招楚飞扬进京,只怕届时他会领着手中的大军一同入京!有他在,谁敢在皇上面前放肆?轻扬,你也不用想的太过,这日子该如何过,就怎么过!好好的与文老师下棋,知道吗?”谢氏话中藏有玄机的对楚轻扬说着!
“是,娘亲!”只是,楚轻扬在听到自己母亲提到楚飞扬的名字时,眼中依旧是瞬间划过一丝不服!
“唉,只是你爹爹却也是让人不放心!这么多天了,竟还没有清醒!”说到楚培,谢氏心中却是一阵担忧,随即把刚刚从幽州传来的信件从衣袖中拿出来递给楚轻扬!
楚轻扬接过信件,快速的看了一遍,英挺的双眉顿时紧皱了起来,思索了半饷,这才开口“不该如此的,这应该……”
说到一半,楚轻扬却是停了口,她已从母亲的眼中读出了相同的疑惑,只是如今身处楚王府中,有些话自然是不能明说,免得被人听去!
楚洁则是揉着手中的娟帕,满面担色的开口“娘,爹爹难道会有性命之忧?”
话一出口,楚轻扬与谢氏均是眼带责备的看向楚洁,楚轻扬更是低声呵斥“小妹,别胡说!爹爹怎么说也是楚王的父亲,他岂会看着爹爹而不救?难道他不怕被天下人所唾弃吗?”
“可是……”楚洁秀眉紧蹙,却因为楚轻扬眼中所表露出的狠意而吞下了剩下的话!
“行了,你辛苦了一日,也回房休息吧!”而谢氏却在此时让楚轻扬回房休息,自己则是起身走回床铺,在楚洁的服侍下缓缓躺回床上,随即有些疲倦的闭上了双眼!
楚洁与楚轻扬见自己母亲精神有些不济,便纷纷行了礼退出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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