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献之不想和他辩驳是不是小孩子这样的问题,抓住他的手,道:“只怕……”
槐序打断了他的话,道:“有六成就可以做了。”槐序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有五成就可以尝试,有七成便全然不需要再顾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做到最好,天意也会眷顾我。别怕,我会好好的,还要看着你修成天仙,明月照亮天下呢。”
白献之沉默不语,理智上槐序是对的,可是情感上,哪怕有一点点风险,他也不愿意让槐序冒险。
“说好了,师兄,你若是失败了,我不知道能不能约束好自己,你若是不想天下再出现一个大魔头,就一定要成功。”
槐序哈哈大笑,道:“好,我会的。”
白献之陪了槐序三日,看着槐序头发一点点灰败下去,气息越来越弱,脸色灰败,眼睛变成黯淡的黄色,终于看不下去,转头背对着他。
槐序本可以用画皮遮掩的,但这没有意义,他可以袒露自己的衰弱和死亡,可以袒露自己弱点,因为白献之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生命。
正如同生命之初,白献之将自己托付给他,他也可以在生命最后,将生命托付给白献之。
到后来,槐序已经坐不住了,只能靠在本体的树干上,身体一点一点僵硬,仿佛一截枯木,或者说,变回一截枯木。
死亡和新生同时在进行着,老槐树上的树瘤不再生长,表皮干硬发皱,几乎要皲裂一般。
这种缓慢死去的过程,让槐序自己也有些恐惧,有些心乱,他张嘴,声音极其微弱,他本想说:“献之,我也怕了。”
但在发声的一瞬间,白献之转过身,脸上和眼睛里的恐慌让他不由自主的坚强起来。
“献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你该走了。”
冷静的、从容的、温和的声音,纵然虚弱,却有力。
白献之被他的淡然支撑着,渐渐平静下来,狠狠地搓了搓脸,道:“师兄,我去了,要是你不来接我,也许我就跟着你一起走也好。”
白献之头也不回的离开黑山,朝绿兰山地界而去。
槐序看着他的背影,咳嗽了一声,无力地靠在树上,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槐序强撑着没有闭眼,只怕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
他动了动身体,果然下半身已经不能动弹,掐了掐手指,一团光芒从他脑后展开,化作一轮佛光,从中飞出十二个罗刹神。
罗刹神或是隐入木中,或是沉入土中,或是藏在风中,将兰若寺周围护住,免得被宵小所趁。
白献之离开黑山,双脚踩在泥土上,仿佛雷鸣一般炸响,白献之奔跑着朝绿兰地界而去。越跑越快,越跑越急,如同夸父逐日,势大力沉。
在奔跑中,他的绝望和恐慌一点点平息,化作冷静和决绝的暴烈,他知道自己不能乱,一旦乱了,可能不但不能拖住绿兰山的两个凶魔,可能连自己都要搭上。
这就不是帮忙而是添乱了。
山岳沉稳,大地广博,白献之曾经毕竟是山神,他曾经的拿手好戏就是移山诀,这一世改修玄阴秘录,却也没有忘记曾经的法。
道和法一旦掌握,就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他就像一座移动的山,在奔跑中决绝得撞上绿兰山。
“轰!”
地动山摇!
白献之合身撞在绿兰山的山壁上,将整座山撞得晃动不休。
“绿兰鬼王!二春老道!出来受死!”
绿兰山上,二春道人在庐舍里猛地睁开眼睛,身子一个晃动,仿佛力坠万钧,狠狠压在绿兰山上,将晃动的山体镇住。
二春道人脚下无数符篆没入山中,将整座山中地脉勾连。
二春道人来不及多做些动作,便猛地朝庐舍外扑去,脚下山石送他出行,须臾间便到了绿兰鬼王沉睡的大殿前。
大殿中,绿兰鬼王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显然是已经被惊动,正在逐渐从沉睡中醒来。
二春道人目眦欲裂,怒骂道:“竖子!坏我大事!”
二春道人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方大印,将大印祭起,在大殿的门头上轻轻烙下一个古怪的符印。
二春道人念动咒语,整座大殿都封闭起来,大殿的律动缓缓安抚着沉睡的绿兰鬼王。
二春道人唯恐白献之再来一击,也不做停留,黑色的道袍鼓动,如同一只漆黑的大雁从山上飞下,一爪抓向白献之的头盖骨。
“竖子,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