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他目光深邃如海【一更】

会的，一定会的。无论你在哪，有你的地方，有心，我便能找到。”

    他的眼眸又变得深邃无比起来，那里面有着复杂难明的光辉，龙云灵喝醉了，一时之间竟不能意会他眼眸深处好不容易流露出来的情意。

    他的笑容沉淀在夜色中，没有耀眼的光线，反倒更衬托出他肤色白皙健康而透彻起来。是的，四个字，温润如玉。

    那清亮的目光转瞬之间就收起了复杂，干净而执着的望进龙云灵的眼里，突然让她舍不得离去，在这里，她可以伸手就触摸到他的脸，而他的手也正稳当的扶持着她，放在她的腰际，这样的近距离凝视，如同一段被禁忌的美好时光。

    龙云灵感觉这一刻很不真实，为了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她抓起南宫影的手臂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得颇重，有清甜的血腥味道弥漫在她的嘴里，这让她又马上清醒过来，心疼的立刻松了口。

    是的，南宫影的手腕被咬破了一层皮。

    可是，南宫影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一句斥责的话也没说。

    龙云灵看着这样的他，心中突然一痛，往事不堪回首啊，她退后一步，狠狠的跌坐在了地上，刚才的宁静顷刻之间就被打破了。她失控般地哭起来，指着南宫影大声控诉：

    “南宫影！你说谎！你才不会每次都出来找我呢！你的耐心快用完了吧？你在心里一定觉得我很烦吧？你肯定希望我早点消失，早点死！当初分手的时候，你说的话你忘记了吗？要不是我厚着脸皮还硬要和你做普通朋友，现在我们一定已经算陌生人了吧？呵呵，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们……曾经那么亲近过了，有时候，我好恨你！你为什么执意要冤枉我啊，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

    南宫影被她推了一下，却不肯丢下她退开，知道她喝醉了，情绪起伏很大，好脾气的想要拉她起来上车，这里风大，已经很晚了，怕她着凉。

    龙云灵挣扎不开南宫影的扶持，就隔着他的白衬衣打在了他心口的位置，痛不欲生的说道：“南宫影，你忘了吗？你竟然帮着其他女人来欺负我！你帮着那个女人指责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指责得那样狠！你当初竟然……不相信我！”

    喝醉酒之后的龙云灵本想用尽全力打南宫影，最后却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他搂着她，搂得那样紧，有些许的鲜血沿着刚才龙云灵所咬的手腕之处的秀气牙印流下来，他却不管不顾，耐心的哄着她，拍着她的背，认真地说着“对不起……”

    渐渐的，他的安抚起到了效果，龙云灵在他怀中安静下来，她就像一个一直漂浮在云端的孩子，终于找到安全的落脚点，蜷缩在他的怀里，想要安心的沉沉睡去。

    哭累之后的她……果然立刻就睡着了。

    南宫影满含宠溺的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将她背到背上，绕过茂密的树木，一步一步朝他的车走去。

    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望着漆黑的夜色，安静的环境，让人感觉会一直这样走一生。于是，南宫影笑了笑，略微偏过头对着熟睡中的龙云灵蹭了蹭她过长的发丝。

    睡着的龙云灵忽然动了动，不知道她梦里梦到了什么，小小声的呢喃道：“影……你要相信我，不是我推倒她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睡梦中的呓语很小，南宫影还是听见了，他稳健的脚步突然一顿，温润的俊脸一下子变得苍白，额头上也在顷刻之间出了一层薄汗，仿佛努力压抑着什么痛苦的情绪，他只手更用力的抱紧龙云灵，好象生怕他稍微一松手，她就不见了。

    大概是被南宫影抱得太紧了，龙云灵睡得越发不安稳，只能不断的重复着：“影，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推的她啊……”

    南宫影困难的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他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声音还是在颤抖，他轻轻地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云灵，我的灵儿，我一直都知道——

    我都知道。所有一切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

    他的步伐更加艰难，明明离车很近的一段距离，走起来却越发吃力，是心太沉重了吧。

    那些分手的时候已经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往事突然鲜明起来，比如帮忙演戏的画展界好友陈可心因为意外跌倒而没保住的那个别人的孩子，比如自己假戏真演对着自己心爱之人龙云灵当场的狠痛指责。

    很久之后，好友陈可心从失去孩子的悲伤从恢复过来，大概也回想起了龙云灵当时痛苦哀伤的表情，于是，她对他说：“南宫影，你真狠，对你爱的人也狠得下心故意污蔑与误会！那个无辜的女人一定伤心极了。”

    陈可心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是他送她出国的那一天，他帮她提着大包小包，在登机前告别时，她对他说：

    “W市曾经有我痛苦的回忆，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原本就在犹豫当初到底要不要留下那个孩子，后来摔了一跤，孩子没了，这是上天替我做的决定。但是，南宫影，我能看出来那个叫龙云灵的女人是真心爱你的，可是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居然如此狠心伤害她，要跟她分手，你听着，你这个家伙，你以后一定会遭到报应的！当然，这个真相我会站在朋友的立场为你一直保密住，我，不会再回来了……”

    南宫影现在想起陈可心临走时说的那些话，他忽然就心痛得撕心裂肺起来。

    是啊，陈可心说，南宫影，你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

    果然，他真的遭了报应……

    疼，心好疼……

    *

    南宫影将龙云灵小心的安置在车的后座里躺好，他将车开得十分慢，总会不时的回头看一看昏睡过去的龙云灵，生怕她睡得不安稳，怕她一个不注意就从后座上直接翻了下来。

    因为车开得实在太慢，等终于达到龙云灵的公寓时，已经接近第二天凌晨了。

    南宫影熄了车灯，转头过来看龙云灵，凌晨的微弱光线透过车窗照射进来，清清冷冷的光辉映照了熟睡之中她满身满脸。

    她的睫毛动了动，他以为她冷，赶紧起身来到了后座。

    龙云灵却只是动了动，如小动物一样将脸埋进了座位的垫子里蹭了蹭。南宫影望着这样娇憨的她，笑了，不忍叫醒她，想让她自己醒来。

    可是，南宫影等来等去，却始终等不到她醒，龙云灵除了之前动了动，再没有后续动作，唉，原来她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呃，龙云灵不知道嘟嘟哝哝的在说什么梦话，南宫影听不清楚，他倾身，屏气凝神，靠她非常非常近，想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只听她说：“南宫影！你是大坏蛋！”

    南宫影听后哭笑不得。

    又听她说：“南宫影……我爱你啊！”

    南宫影忽然就愣住了，他嘴角的笑容就那样僵硬在完美的唇边，有一半的笑容定格在凌晨的空气里，是那样清冷孤单的弧度。然后……

    然后他低下头轻轻的柔柔的吻了吻龙云灵的额头，是那样小心翼翼的珍惜的吻，就像童话故事里才有的王子吻睡美人的方式。再然后……

    再然后他低哑的呢喃，如同宣誓一半，缓慢而极其认真的说道：“……灵儿，我也爱你。”

    说完，他又如中了魔法的信徒一般，带着伤心失落和绝望再一次俯身吻上她。这一次，他吻她的唇。

    四唇相接，他想起之前在荒凉的地方，龙云灵踮起脚尖来的那个一触即离的吻。那……不能算之为吻吧？

    他闭上沉寂如海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投影下来，轻轻拂过龙云灵的脸颊，有点痒，龙云灵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抗议，他的唇舌却难得主动的滑了进去，那样柔软香甜的唇瓣，他深深吸吮着，感觉淡定的理智就快要飞远，感觉体内的灼热之火正在燎原，那是……压抑已久的爱啊！

    在他几乎失控般的悲伤主动之吻中，龙云灵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她的手微微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放在了她跳动的心脏部位，然后，她的睫毛颤了颤，似乎马上就要醒了……

    看到昏睡之中的龙云灵仿佛有了自我意识，立刻就要苏醒的样子，南宫影心脏漏跳了一拍，整个人惊讶而紧张的望着她，而这时候，他幽深如潭的目光锁住她的同时，竟望了将四唇亲密相贴先移开。

    他吻着她，就那样看着她突然醒来……

    龙云灵睡眼迷蒙，第一时间好象没反应过来南宫影正在吻她，她只是突然一下子准确无误的用手捏住了他的俊脸！这样一来，南宫影就不得不抬起头来，暂时离开了她诱人的唇瓣。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龙云灵突然眨着美丽的大眼睛，开心地说道：“呵呵，影！被我抓到了吧？！我听到你刚才跟我告白了哦！你说……呵呵，你说你爱我哦！不准装傻，快点给我再说一遍！”南宫影一动不动，定定的看着她开怀的笑颜，他的脸在她手下被搓揉的疼痛不已，估计暂时变形了吧。

    他只是任由她闹着，不说话，内心里却突突跳个不停。心想着，好不容易一切都按计划在进行了，为什么刚才会失控吻她呢？而且，还被她看见了，听见了，如此一来，是不是一切又要回到原点？如果再在一起，以后她知道真相，会更伤心吧。南宫影的俊眉皱了起来，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办，真有点进退两难。而龙云灵却继续耍着酒疯，不罢休地催促道：“快说啊，快将告白再说一遍！”估计清醒时候的龙云灵怎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太……可爱了。南宫影叹息一声：“云灵，快放手。”不料，南宫影不说还好，一说之下龙云灵捏他脸的那双小手反倒更用力了，边捏还边鼓起白皙的玉腮、瞪着大大的眼睛说道：

    “南宫影！你明明就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淡漠样子，却从来都没有顺我的意，让我开心过！呜呜……我醒着的时候你和其他女人一起欺负我就算了，现在竟然欺负我到梦里来了！就算我现在是在做梦，你就不能哄我开心一下，假装哄哄我，跟我告白，说我们又和好了吗？”龙云灵这么说着的时候，大眼睛真的是迷蒙的水雾状态，就像……呃，没睡醒一样。

    后来她见南宫影还是迟迟不开口，突然就泄气了，连捏着他脸的手也完全松开了，沮丧的说道：

    “唉，算了吧，强迫不了你呢。你不说也好，每次在梦里你一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在梦中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不曾回头看我一眼。好象我越叫的大声，越伤心，你反而越听不见呢。你好残忍啊，每次做梦都是一样的，到最后，我在梦中叫醒的不是转身的你，而是哭醒的自己。不过，我还是希望这样在梦里看见你呢，不想醒来呢，因为，一睁开眼睛，就什么都没啦，你根本不在我眼前呢，我看不到，也摸不到，要厚着脸皮去找你才能远远的看着你，那种滋味……不好受啊，不好受。”龙云灵就像呆楞的娃娃一样，傻傻的眼神空洞的叙说着，像在对着空气说话，说得很慢，说到最后的时候竟又落下泪来，她摇了摇头，洁白的牙齿就将娇艳的唇瓣咬出一个小小的印子来，一如她心里的伤口，浓缩得很小，却很深很深。南宫影整个人彻底的呆住了！他以为……他以为她早就醒过来了，却不知道……原来……原来她还没醒！她只是在梦游而已！她还在做梦！可是，刚才他是真的说了他爱她，而她……竟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才听到的！想到这里，南宫影感觉喉咙很酸涩，他艰难的动了动唇角，那双温润的眼睛也因为心疼这个因爱而痴傻的女子而眯了起来，他用异常沙哑而动情的声音又重复了一句爱的真诚告白，圆了她在睡梦中的心愿，只听他说：

    “我，真的爱你。我，南宫影，爱，龙云灵，从爱上的那一刻起，一直爱着，这份爱，不曾断过，以后也不会断。”龙云灵似乎听到了他的告白，又似乎没有听到。她全身僵住地望着他，丝毫不敢胡乱动弹，她就那样似醒非醒的望了他好久，忽然又伸出手来去戳他英俊的脸颊，困惑而天真的问道：

    “咦？影啊，你怎么还不走？每次在梦里，你都是一告白完就走了，我怎么也留不住你，你也怎么也不肯回头看我……”她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望着他，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在哭泣，委屈可怜极了，这哪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道杀手啊。她的心，因为爱情而变得柔软，也变得脆弱不堪。南宫影不敢吵醒梦游的她，据说这样会影响到她的身体健康，但是又不忍心她这样自我进行精神虐待，于是，他只能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还在戳着他脸的那只有些冰凉的玉手。龙云灵的手指异常纤细，也非常细滑，握在手中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抽走，南宫影不放心的更握紧了一些。然后，就见龙云灵这才终于眨了眨眼睛，以为仍然在做梦的对着他说道：“就算是在梦里，也请你这一次不要走，好不好？”南宫影没有犹豫半分，对着她好脾气的认真的点头道：“好，我不走。”得到了他的保证，龙云灵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清浅的笑容如一朵出尘的梨花，美丽纯净极了。可是，还没等南宫影自她清澈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她就抱着他的手臂，换了一个面对着他的姿势，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毛颤啊颤的，终于从梦游之中又回到了安静的睡眠里，再次睡着了。南宫影看着这样的她，突然就不可抑制的低头笑了，笑的时候就有一颗温热的水滴落在了龙云灵的脸上。他……哭了，那样淡漠到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争夺的男子，心疼她到了哭的程度。他抬头，看着黎明的光线，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吧，再过一会儿可能就会有很多行人会路过这里了。于是，他打开车门，轻轻的将她抱起，朝着她的公寓走去，他深邃的大眼睛里因为彻夜未眠而布满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