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珉君睫毛轻颤,不敢抬头与玄胤对视,夜风习习,她不知为何,一向苍凉的心微微一动。
他的轻功极好,几个起落之间就回到了太子府。
他的一身黑衣被风灌得鼓鼓囊囊,面上尽是愠怒:“速速打温水到东宇阁中来!”
他看着她被鲜血浸染的袖袍,心中尽是不忍。
他看着她,她就是当初的他,一向固执,直而不弯。
夏珉君坐在小椅子之上,若有所觉,抬起头来。
可是他只是为她掀开染血的袖袍,其中的手臂上少了一大块肉。
要有多恨,才会如此决绝。
他的唇抿紧,带有一丝他不理解的紧张,从一边的铜盆当中取来毛巾,浸水拧干,轻轻为她清洗。
一边守着的小六眼睛瞪得如同鸡蛋那么大,什么时候他们的太子做过如此之事。
她低着头看他,他一脸认真,她失去皮肉,如此清洗,自然非常疼痛,她皱眉。
“为了他人伤及己身,是最愚蠢之事。”玄胤薄唇轻张,吐出如此字句。
将带血的毛巾扔进铜盆当中,他取出上好的金疮药,洒在夏珉君伤处。白烟袅袅,夏珉君感觉自己的皮肤似乎烧起来了。
不过这些小疼痛对于她来说已经司空见惯,她一贯咬唇忍住。
抬起头来,她却看到他眼中划过的一丝关切,再看时,其中冷然一片,恍若方才看错。
玄胤站起来,对着茗儿说道:“你,帮她包扎!”
玄胤略微恼怒,成大事者不能为美色所困,他今日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并且眼前的还是京城第一丑女!
“你是本太子的女人,身上一分一毫尽皆是本太子的,受伤了还要花费本太子的伤药,今后不许如此!”
说后他便别扭地离开,守在一边的秦嬷嬷噗嗤一声笑出来。
玄胤离开之后夏珉君亦是放松了许多,屋子当中没有其他人,她宛然一笑:“嬷嬷笑什么,如此开心。”
秦嬷嬷笑而不语,只是看向夏珉君的双眼当中有一丝释然。
依照秦嬷嬷的眼光,怎会不知方才玄胤那孩子气的话意味着什么。如此一来,也算是对地下的夫人有交代了。
茗儿看着夏珉君手上的伤,轻轻吹拂:“夫人这可是亏大了,白白掉了一块肉,奴婢可是心疼得紧。”
夏珉君摸摸茗儿的脑袋,笑道:“不疼的,过两日就好了。”
茗儿看着她苍白的面色,不由得愤愤道:“丞相那德性,我们尽皆知晓,不一刀刺死他已是仁至义尽,夫人又何必如此。”
夏珉君微微沉下眼,郑重道:“茗儿,夏峥无论如何都是娘亲心爱的男子,也是我的生父。此番,我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只是断绝关系罢了,若是还有下次,定然不饶他。”
茗儿还想说什么,可是秦嬷嬷已经将她拉走:“夫人也乏了,让她好生休息吧。”
夏珉君还真是累了,这副身子当真娇贵。
她转身向里,闭上双眼。
黑暗当中,一人正在向她靠近,她略有所觉,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