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卖,拿去了又拿回,塞到这里又塞到那里,丢了不少不说,还弄得乱七八糟。去年人家宰猪的给拔下来放的整整齐齐,这会儿成了啥样啦。这烂鞋破袜子,这破了嘴儿的煤油瓶子要它干啥。供销社都收嘛,攒它干啥。”姐姐一边收拾一边跟我发着牢骚。
“那个瓶子不够一斤,没法收,供销社让攒的。”我忙替姥姥解释道。
“奥,那就先攒着吧,你去后菜园给姐抓两把糜穰(黍子的秸秆,光滑柔软)。”姐姐吩咐道。
我来来回回地跑着,两把两把地抓着,直到姐姐把鸡窝顶上的六个小格子和窗台上的四个柳斗子(柳条编的打水的斗子)都铺上新的糜穰,我们才算收工。
从那以后,姥姥每天早晨放鸡时都要把鸡一个一个地检查。
“姥姥,你干啥呢?抠鸡屁股就不怕弄一手屎呀!”
“姥姥看它有蛋没,有蛋就把它关起来。”姥姥一边仔细地摸着鸡屁股,一边对我说道。
“对,防止它们把蛋丢到大草垛上去。”
今年,姥姥家没有宰猪的打算,准备过几天把大黑猪绑了送到收购站去,卖给国家。收购站都是现给钱,还给几张供应票,过大年可以到城里割上几斤肉。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比宰了猪卖给村里人合算,村里人都是赊账,等分了红才给钱。分不了红的,就只能等到明年了,明年分不了红,那就不知道了。
而且,宰猪那天还要大吃二喝,还要送人。不宰猪了,这一切就都免了,还省了不少钱,所以这笔账还是得好好算算。
村里决定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和学校合办一台晚会,因为村里的两盏汽灯都坏了,所以改在白天了。到底是村里的力量大,二胡、唢呐、大正琴,笛子、木鱼、锣鼓镲。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风不大,就好像没有一样,只是戏台是坐南朝北,站到戏台上感觉到有点儿阴冷。
刚刚吃过了后晌饭,大人们就开始在戏台上锣鼓喧天了。
学校的老师们都到齐了,演节目的同学也都集合好了,由于时间短,村里的节目准备的不多,一台晚会演不下来,所以要和学校联欢。
学校就在戏台对面,原来是座庙,后来改成了学校。
老师们在大队吃了黄糕肉菜,此时也和同学们一起在学校做着演出前的准备,姐姐也忙着给同学们打脸子(化妆)。
大人的演员们也在教室里准备着,教室里的炉火烧的很旺,我看见是四姥爷用牛车从大队拉来的煤。
演出开始了,大人们的节目实在太好了,虽然都是当了爷爷、奶奶,或姥爷、姥姥的人了,但装扮起来,穿上那戏服,载歌载舞,那男声高亢激昂,那女声清脆悠长。
“挂红灯”,“五哥放羊”,“拜大年”,“夫妻观灯”......加上那二胡、板胡、笛子,唢呐、三弦、月琴,梆子、板子、鼓。
诶呀,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人才济济呀。
一点儿都看不出来,都是些爷爷奶奶的人了,装扮成大姑娘、小媳妇,小伙子、大后生,就那利索的胳膊、腿,和那灵活的脖子、腰,那里还看的出来是谁,那演的是谁就是谁。
真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