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手里拿着扩建后的图纸给徽瑜看,还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布置都先规划出来,到时候建起房子来也能更顺当一些。这边扩建之后,你若是喜欢湖不如在家里挖一个,再在周遭重些喜欢的花树,盖一座八角亭,夏日坐在亭中正好纳凉,省的天热了京里有事儿不能去玉澄园连个消暑的地方都没有。专门辟出个地方来给你种几颗葡萄树,搭上架子,葡萄架下置上石桌石椅……”
姬亓玉很少一口气讲这么多的话,复杂的图纸上标注着许许多多的记号,讲完徽瑜的,又讲女儿的,说完女儿的还有儿子的,一家子人都说过来了,却都没提他自己喜欢什么弄点什么。徽瑜听着听着就走了神,呆呆的看着姬亓玉的脸连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了。
这样炽热专注的眼神,姬亓玉又不是傻子自然感受得到,面色慢慢的浸上丝丝绯红,耳朵根处隐隐发热,“瞧我做什么,你倒是说句话。”
“你看着办就好,你做的都是好的,我跟孩子们都喜欢。”徽瑜话虽这样说,人却环住姬亓玉的腰贴在他的胸口,轻声问道:“你怎么不为自己布置布置?”
闹了半天是为这个,姬亓玉随意笑了笑,“我一个男人弄这些做什么,你们开心就好了。”说着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图纸上,“昭姐儿想要个花廊,我想凿一个人工湖,就围着湖边建一圈的长廊,顺着长廊种上她喜欢的花,等到花枝爬满长廊,待到花开之际,围湖赏花,开个花宴是极快活的事情。到时候小小肯定不舍得在花廊上下来,昭姐儿定会很开心……”
日子过得就是柴米油盐,人情世故,儿女前程,不知何时起,那个高高在上的不染人间烟火般的靖王,如今也能有这样一面,手里握着一张图纸,眼里看到的是家里日后的锦绣,口中讲的是平凡琐碎的章程,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想着女儿喜欢的,念着儿子想要的,哄着媳妇给她最好的,就在这一刹那间,徽瑜忽然觉得,便是时间冰冻在这一刻,她这辈子也没有憾事了。
靖亲王府扩建如火如荼,内廷府本就是姬亓玉呆过的地方,里面人头熟,又是诸位王爷中头一位得封亲王的主儿,哪里敢有丝毫的怠慢,建府所需一应物事从不拖延,事情顺利的让人听着就开心。待到十月王府改建还未完工,怀王钟侧妃生下怀王的第一个儿子,洗三宴徽瑜去祝贺,一众王妃里头她虽然行四,但是却是亲王妃的头衔,在妯娌中隐然已成为领头那个,大家对着她的时候纵然是心里不知道腹诽什么,但是面上却是个个热情如火。亏得洗三宴人并不多,徽瑜倒也不觉得难捱,但是满月宴时却有些吃不住,酒席过半就跟怀王妃辞别。钟侧妃生了怀王的第一个儿子,做王妃的自然是心里不舒服的,此时徽瑜提前退席,怀王妃却认为是徽瑜是给她撑脸面,毕竟一个侧妃生的,能来吃满月酒已经是给面子了,坐到散席也就过了,心里感激徽瑜给她撑面子,对徽瑜到不似之前那般面热心冷,倒是亲切了许多。
对于这个美丽的误会,徽瑜心里也觉得讪讪的,但是同为女人自然也晓得怀王妃的心酸,安抚她几句,这才离开。徽瑜一走,楚珂跟章玉琼也先后告辞,这几人一走,剩下的嘉王妃跟宁王妃自然也坐不住一起告辞离开,钟侧妃的面上就有些挂不住,强带着笑容还要送客,暗地里却咬了牙认为是怀王妃做了手脚下她的脸面,免不得了又要在怀王跟前诉苦告状云云。
徽瑜正欲上马车,楚珂从后面追过来,徽瑜就停下脚步等她,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几位妯娌都先后出来了,一时间聚在门口倒是颇为壮观。
夏冰玉恰好立在徽瑜前面不远的地方,面上带着盈盈的笑容跟大家告别,看到徽瑜的时候笑着问道:“等到王府建成,这回四弟妹可要请我们去喝杯酒了吧?”靖王封亲王未宴客,昭姐儿封昭懿大郡主未宴客,这次要是再不宴客可就说不过去了。
夏冰玉释放善意,徽瑜也跟着笑着说道:“哪能啊,这回你们便是偷懒不来我也要寻上门去的。”这么多的人想要巴结姬亓玉,他们夫妻就算是再不食人间烟火也晓得事情不能太过的道理,总得给人家一个机会表达亲近之意,所以这次府邸建成是一定要大宴宾客的,不然背后那些小人估计又要讲姬亓玉沽名钓誉云云,让人气恼。
徽瑜说着索性笑道:“我就先口头约了大家,回头再写了帖子送去,你们都把时间空出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喝酒赏花岂不是乐哉?”
章玉琼听着徽瑜这样讲,就顺着她的话打趣笑道:“听说王爷特特的让人给凿湖,环湖见了花廊给大郡主赏玩,是一定要去开开眼界的。都是养闺女,怎么你们家就能养出这么多的花样来,我们也取取经去,回家也好哄孩子。”
大家俱都笑了起来,王爷太多,各家的孩子都是自家自己排序,头生的女孩在各家都是称为大郡主的。但是自从皇上钦封昭姐儿为昭懿大郡主后,哪家的王府也不敢再让自家的头生女称为大郡主,不见肃王府的珍姐儿以前也唤大郡主的,如今都称为晋宜郡主,那个大字是再也不能用了。
章玉琼这样给徽瑜张脸面,徽瑜自然领她的好意,就立刻笑着说道:“到时候大嫂一定要早早的来,我还指着你替我待客呢。”这话一落地,徽瑜又立刻请了其余的妯娌一起,那日王府肯定人多,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娘家这种时候上门是客,又不是婆家无人可用,自然不好再让娘家人待客。这时候徽瑜大大方方的请了大家来给她帮忙,外观人看了自然会觉得皇家几妯娌和睦相处,也会觉得她是个能容人的,便是做了亲王妃也并不拿着架子压妯娌,又能缓和大家的关系,徽瑜自然是何乐而不为。
这里头最让徽瑜吃惊的是夏冰玉的态度,打从宫里除了陈贵嫔的事情之后,她们前前后后也见了几次面,她待她都跟以前略有不同,虽然不晓得具体原因,但是徽瑜也知道肯定是跟那陈贵嫔的事情有关系的。现在皇上将后宫的消息锁的紧他们探查不到,但是从夏冰玉的言行上也能猜得出肯定是德妃又做了什么,偏偏可能没跟儿子儿媳打招呼,如今事情败露,怕是宁王没讨得了好,夏冰玉这番姿态只怕是也有缓和的意思在内。
这样一想,徽瑜也能猜到只怕德妃做的事情不小,不然以夏冰玉的傲气,是不会这样主动示好的这么明显的。而且再看信国公这段日子夹着尾巴做人,肯定也少不了他的份儿,这样一想徽瑜倒也觉得夏冰玉有些可怜了,有这样的渣助攻,真是要吐血的节奏。
都是皇家儿媳妇,但是徽瑜先一步做了亲王妃,而她们还是郡王妃,既怕做妯娌的压一头摆威风,又怕自己上赶着巴结丢人现眼,现在徽瑜这样主动邀请,大家里子面子都有了,当真是皆大欢喜都爽快的应了下来。
大家各自分开,楚珂却是毫不犹豫的上了徽瑜的马车,雪琪雪莹识趣的去后面的马车,两人坐定,马车缓缓滚动起来。亲王妃马车的规制比郡王妃宽阔许多,两人坐在里面丝毫不觉得局促,徽瑜知道楚珂跟上来肯定有事情,她们太熟了,索性直接问道:“可是有事情找我,咱们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直说就是。”
楚珂就挤出一个笑容,先叹口气,这才说道:“的确有件事情求你帮忙,这事儿除了你别人也帮不上。”
“讲得这般严重,你我用得到求字?可真是打我的脸了。”徽瑜忙道。
楚珂笑了笑,“你知道诚哥儿的世子位置已经定下了,我现在就想给老二寻个前程,这辈子承爵他是没希望了,但是总不能养成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出来丢人现眼。”
徽瑜一下子就想到了董二老爷,嘴角抽了抽,“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孩子不能承爵,但是将来的前程顶多也就是挂个闲职富贵到老的命了。可是人这辈子长着呢,总这样无所事事是要出乱子的,为避免家宅不宁,我想让老二去读书,性子养的闲淡点,一辈子做个学究也不错。”
徽瑜愣了愣,好半响才说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这样一来奕哥儿不就是等于被放逐了,做学究听着好听,可是却很苦,只看翰林院那些书呆子一辈子混在书堆里,能出头的有几个,而且这样的性子大多是又古板又无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