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徽瑜还给当初闺中走的较近的人送了帖子。秦柔嘉、梁怡、佟姝、郭彤、秦含晴等人,就连跟徽瑜关系不甚太好的楚婧、宋玉芙、夏书卉也来道贺,去年楚婧终于生下第一子,当时徽瑜还是去喝了满月酒的,纵然心里十分鄙夷信国公府,但是面上的事情还是要维持的,有了这个来往,今岁楚婧来靖王府倒也不算突兀,两家有来有往,倒像是和解的样子。
燕亿白和吉小翠作为徽瑜娘家的嫂子帮着徽瑜招呼娘家的亲戚,章玉琼等婆家的妯娌帮着招待婆家这边的客人,两边当真是搭配的刚刚好。一众王爷跟来往的朋友下属都在前院招待,誉哥儿从前院被抱回来就直接送到了宴席上,董二夫人就把宝贝外孙抱过去,还让钧哥儿与他坐在一起,两个娃娃坐在一起倒也有趣,誉哥儿神情仪态像极了亲爹,但是长相却极似北安侯,小时还需细看此时看来越发的像了。北安侯生的如何这里人也许大多都没亲眼见过,但是看着董二夫人这般样貌也能猜出几分。一旁的钧哥儿肖似其母,肤色也似,虽容貌及不上誉哥儿出彩,可是那憨头憨脑的仪态也着实让人喜欢。
钧哥儿稍小一些,被众人盯着就有些不自在,慢慢的倒像祖母的怀里求庇护。誉哥儿却跟个光杆一样巍然不动,好似众人那火热的目光全然无用,那淡定的小眼神不知道萌化了多少人的心。
徽瑜挨个席上转了一圈回来,就回到了这边的主席,看着儿子已经被送回来了,笑着在儿子身边坐下,誉哥儿眼角的弧度微微弯了弯,往旁边挪了挪与母亲近了些。
众人看着誉哥儿的小动作,真是忍不住的发笑,章玉琼逗他,“誉哥儿,你怎地往旁边挪了挪,这是为何?”
听着肃王妃逗誉哥儿,大家都望了过来,含笑等他回答。
徽瑜笑着看了看儿子,她这个儿子不爱说话,免得冷了场她正想替儿子铺个台阶,却听到誉哥儿清亮的声音一字一字的讲道:“爹爹说了,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娘跟姐姐,我胳膊短,距离近些方便。”
众人傻眼顿而大笑,大约是谁能想到两岁的娃娃能说出这话来,简直是不要太抢风头。
徽瑜也愣了愣,儿子在家寻常从不说这样的话,也没听丈夫教过儿子这般,一时竟有些傻眼。
“我们誉哥儿真是厉害,这么小就知道护着娘姐,长大后更是不得了。”章玉琼赞道,心里却想靖王那么个人怎么把孩子教成这般的,这也太厉害了。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不可忘形,谢伯母夸赞。”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答不上话来,这样的对话出自于一个两岁孩子的口中,实在是太怪异了。
徽瑜扶额,这孩子自从不玩鲁班锁之后,主要是鲁班锁对他已经毫无难度,开始攻读书籍开始,就展现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便是昭姐儿也及不上弟弟,昭姐儿的记忆徽瑜看来已然算是不错,一个故事读个两三遍便能记下来,可是誉哥儿虽不能一遍就真的能过目熟记,可是这孩子读书的记性却相当好,这一点却是不错的,而且经常跨界读书,自己不识的字儿圈出来让昭姐儿给他读,特别的有上进心。
其实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孩子真的无须在读书上有什么成就,一辈子的富贵荣华是跑不掉的,只要你不自己作死,这日子就能过得风光。可能是姬亓玉这人十分爱读书,无事时便时常手持一卷书,不要说昭姐儿,便是不大的儿子都有样学样的。相比下来,她倒是家里最不求上进的一个。
“这孩子竟说玩笑话。”徽瑜可不愿意儿子太出风头,忙出声转移注意力。木秀于林,总归不是好事。誉哥儿再聪慧,现在也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恰在这个时候,昭姐儿跑来了,对着誉哥儿就喊道:“誉哥儿跟我走,诚哥儿又欺负我,你帮我欺负回来。”
昭姐儿跟诚哥儿好京都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打不过诚哥儿让两岁的弟弟帮忙,这个是不是有点傻?
誉哥儿应了姐姐一声,从凳子上下来,对着徽瑜行礼,“儿子告退,诸位长辈请尽兴。”说完又拉着钧哥儿的手,“我带你看好玩的去,去不去?”
钧哥儿跟誉哥儿经常见面熟得很,自然是应了,徽瑜就立刻喊了奶娘、嬷嬷过来跟着,又嘱咐一边不要淘气,这才赶紧让人把儿子带走。尼玛,再留下来她真是觉得心脏都要爆棚了,今天儿子好奇怪,这说话做事怎么这么有章程呢?以前在家话都很少说,今天这是打了什么狗血了?
知道几个孩子手牵手走了,整个席面上还没回过神来,嘉王妃吐口气,看着徽瑜说道:“四嫂,你这孩子怎么教的?这也太知礼了,我都想把誉哥儿抱回我家去。”
她真没怎么教,这么点的孩子教什么教,她就是放羊吃草来着。
可这话她说出来估计没人信,只得笑了笑,看着大家不自在的笑了笑,“让大家见笑了,小孩子爱学大人,都是跟他爹学的。”这个时候男人是最佳背锅神器,而且以姬亓玉的本事儿子早慧其实应该不会让大家感到意外吧?毕竟像是姬亓玉这样的人,从盐务到海运到内廷府如今再到刑部,扎手的差事都是手到擒来,中间还平了乱,这样人的儿子要是傻点大家都会觉得奇怪。儿子这样……应该是正常的吧?
果然徽瑜往这个方向引导,大家真的还觉得理所当然,实在是靖王这人的本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在座的都是有孩子的,大家讲起养孩子的话题就刹不住口了,七嘴八舌的重新热闹起来。夏冰玉心里却是一阵阵无法平静,誉哥儿之前在宫里从不曾这般耀眼过,今日这般着实出她的意料之外。比较起来,自己儿子当真是及不上的,不是她自我诋毁,也不是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好,而是那种别人家孩子优势太明显直接碾压的感觉太震撼。
久姐儿先天不足,反应总是慢一拍,如今年岁渐长他们夫妻耐心教导总算是有些进步。儿子倒是比女儿好多了,看着也是讨人喜欢的孩子,可是誉哥儿跟前一比,优劣顿现,想不承认那也不行。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心里隐隐觉得不平,有些人怎么就能事事顺遂呢。丈夫专心,儿女省心,好似一丁点的忧愁都无法沾边,这样的人天生就是来讨人厌的。
她一出现,衬托的别人都成了渣渣。
嘉王妃跟逸王妃都是有孕的人,酒席过半就告辞了,今日她们能来当真是给足了面子,徽瑜亲自送了出去,看着上了车这才折返回来。这边刚回来,就听到诚哥儿在他娘跟前告状,众人哄笑连连,徽瑜心里明白大约诚哥儿被自家儿子给坑了,一时气愤来诉委屈。
说起来,她儿子挖坑坑人的本事真是见风就长,有时候就连她不注意都掉进去过。
这孩子理论思维特别的强,经常会在别不注意的点挖个坑。不枉是喜欢鲁班锁这样玩具,而且是两岁就玩腻的娃,坑人的本事都是带着智商上的碾压来的。
徽瑜其实也很奇怪儿子为什么会这样的性子,不过古时有甘罗十二为相,自家儿子其实也不算是太逆天的,每每这样安慰自己,也是能自我催眠的,免得把儿子当怪物。
诚哥儿很聪明,但是这孩子性子直不拐弯,遇上誉哥儿这样理论思维强又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娃,就比较悲催了。
在诚哥儿愤愤中,宴席也接近尾声,昭姐儿又跑来把诚哥儿叫走了。诚哥儿这孩子不记仇,刚才还在告状,转眼又跟着昭姐儿玩耍去了,真是个直性子,叫人喜欢得很。
用过饭,喝过茶,徽瑜带着杨侧妃将客人一一送走,今日宴请大多是杨侧妃操办的,徽瑜愿意给她脸面在人前露脸,所以特意让她跟她一起送客,这样的殊荣也算是独一份。将客人送走,徽瑜就嘱咐杨侧妃四处看看有没有疏漏的,自己则回了正院,董二夫人她们她特意留下来再说会儿话的。
先换了沉重的大衣裳,轻软的家常衣衫让徽瑜松口气,笑着打起帘子进了内室,吉小翠正在跟燕亿白还有董二夫人将江苏的趣事,看到徽瑜进来了忙给她让个座。
“自家人随意坐,何须这般的客套。”徽瑜将吉小翠按回去,又让人重新上了茶点,挥退伺候的丫头,她们这才自在说话。
“我瞧着你怎么瘦了许多,没好好吃饭?”吉小翠性子直,跟徽瑜又是亲姑嫂,两人相处也算是很融洽,说话就直来直去的。
徽瑜抿了口茶,这才说道:“年后事情多,这个生辰,那个开宴,好多推不开,忙了点。”
作为一府王妃,应付的人实在是多,徽瑜这样讲也是实情。
董二夫人就道:“也别委屈自己,不愿意去的就送过礼物去,谁还能面面周到的。”她疼女儿,看女儿操劳就难过。
燕亿白看着徽瑜苦笑,就缓口说道:“别人家的也还罢了,王妃只怕是忙的都是皇家的事儿,推不得的。”
徽瑜就笑了,“没事,眼看着天要热起来。胃口不太好,娘不用担心我。”给大家斟了茶,徽瑜又问了吉小翠江苏那边的事情,知道夫妻二人都过得还算是不错,就是想儿子。最后徽瑜看着燕亿白还是问了问董婉的事情,这里没外人,徽瑜也没避讳。
燕亿白倒也不意外,知道徽瑜可能会趁这个机会问一声的,沉沉思绪这才说道:“宁王妃将侧妃请回京其实打得什么主意家里都清楚得很,公公跟相公倒是不为所动,就是婆婆……”她婆婆很是闹腾一番,家里有些日子很不肃静。
这事情在徽瑜预料之内,毫不意外,“那董侧妃可有回娘家?”
“年后有回去。”出嫁女年后回娘家这是惯例,董婉怎么可能不回去。“不过侧妃提都没提这事儿,她不提我们自也没问。”燕亿白觉得这事儿也为难,不过董婉自己不提他们才松口气。
董二夫人就冷笑一声,“提了又能如何?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这件事情压根就没有缓和的余地。我虽然没有大谋略,可是有一点也知道,宁王妃生了嫡子,侧妃的庶长子不仅尴尬而且危险,帮着宁王妃对她有什么好处?还不如跟娘家缓和关系,将来还能给孩子多留条路。”
这话一针见血。
燕亿白看着董二夫人就道:“二婶婶这话很有道理,大约侧妃也是这般想的,所以都没开口。婆婆那边侧妃亲自去走了一趟,她走后婆婆也没再闹,只是精神总有些不太好。”
女儿日子过程这样,当娘的自然是心疼。当年选秀的事情她后来也知道一些,只能说苍天弄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宫里那种吃人的地方,算计不过别人就只能被算计,认命而已。
徽瑜就看着燕亿白,“那她在宁王府的日子怎么样?”夏冰玉想要跟董婉联手,但是董婉如果不跟娘家开口,这事儿还是等于结了仇,这样的话董婉在宁王府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燕亿白也垂下头,良久才说道:“她没说,我也不好问,不过想来也并不好。”娘家借不上力,在婆家就没脸面,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再度把定国公府拖下水,不要说她一个内宅女子也觉不妥,便是公公跟夫君也不会同意的。公公那样的人最重家族声誉,最看紧家族前程,既然上了靖王的船,怎么会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最要紧的,就算是这个时候定国公府易帜倒戈,但是在宁王那边也要落于信国公之后,以定国公府的骄傲必然也不会答应。
这事儿,原本就是死局。
徽瑜挤出一丝笑容,看着燕亿白讲道:“现在的苦如果能换来将来的甜也是值得的。”她虽然不能保证最后姬亓玉一定能胜利,但是如果胜利了,董婉母子的前程也就有了这是真的。
这话等于是个保证了,燕亿白眼睛亮了亮,“这话我会转达一声。”
徽瑜也笑了,这个大嫂是个妙人儿。
吉小翠听的雾晕晕的也不插嘴,京里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多说多错,还是多听少说的好。
徽瑜留她们晚饭,董二夫人没答应,只对徽瑜讲道:“你外祖父可能要回来,这事儿还不准。”
“啊?”徽瑜这回真是吃了一惊,“没听外祖说啊。”
“本来没这个打算,上回写信我告诉他誉哥儿跟他极像,他就耐不住想要回来看看。”董二夫人得意的说道。
徽瑜:……
“就为这个要回来?皇上怎么会答应。”徽瑜简直要翻个白眼,戍卫边关的守将无召不得入京,这是铁律。
“反正他有办法就是,说起来也有几年没见了。”董二夫人叹口气还是很挂念老爹的,打着外甥的旗号,也是想跟亲爹团聚一回,她又不能随意去边关探亲。
京都一片歌舞升平安宁从容,好似又回到了之前毫无争端的时光,瞧着水面无痕,实则所有争斗都被压在了水面下,现在无人敢去挑战皇帝的怒火而已。就在这诡异的安定之下,北安侯要回京的消息顿时传扬开来。
徽瑜没想到这么快她外祖就要回来了,这才几天的功夫这事儿就定下来了,她问姬亓玉怎么回事。
姬亓玉也有些拿不准,“宫里的消息现在不好打探,自从醇王管了内廷府漏洞百出,皇上那边找了个人给他帮忙,其实等于是把内廷府握在了皇上自己手中,宫里的消息越发难以打探了。”
皇帝这个老狐狸,当初让醇王接管内廷府,只怕就想到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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