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真心虚地看了木槿一眼。
木槿瘫着一张美人脸,说:“少爷,我落枕了。”薛世子来一次他和木樨就有个人落枕一次,只是这次落得特别厉害,也特别痛。
纪真默默扭头,心酸极了:“先忍一忍,总有一天你少爷我会打遍天下无敌手的。”
木槿无视他们家少爷的小胳膊小腿,果断点头。
被臭脚打击了一次之后,薛世子再没爬过云霁院墙头,纪三少日子就安稳多了。
腊月二十二,晋阳侯府的年礼送了过来,整整两大车。
郑氏过了一遍礼单,扣下里面那对薛世子特别加进去的五百年份野山参,剩下的都使人送去了云霁院,连礼单一起,回礼礼单也附了一份。
纪真对过礼单,再看看回礼礼单,皱了皱眉。安远侯府备的礼并不薄,只是晋阳侯府的礼太厚,两相一对比就有些不太好看了。纪真想了想,从小暖房里挑了几盆花又装了几个果篮随着安远侯府的礼一起送了过去。
两支五百年份野山参,郑氏送了一支给老太君,留了一支给纪敏。
老太君叹口气,留下野山参,开了自己私库,拿了一包上好的燕窝连同一套文房四宝让人给云霁院送了过去。
纪真也叹了口气。平心而论,现在的老太君和纪侯爷对他都很不错。只是,这份不错来得太晚了。若是再早上几年,小纪真就不会死得那样绝望了。
纪真有几分郁卒。死而复生,他心疼枉死的小纪真,却更珍惜这重来一次的生命。郑氏太狠,他不喜欢,却也不想多做什么,毕竟还没踩到他底线。得了小纪真的身体续命,他可以给那个孩子点长明灯祈福,却不会为他复仇搭上自己的生活。说来,不过是他骨子里的凉薄。
很快,便是年。
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在荣禧院正堂聚餐。
里面是女眷,外面是男丁,中间用屏风隔开,就连姨娘都在侧厅摆了几桌。
纪真左手边是纪曜,右手边是纪暄。
纪暄有些忐忑。他是真的很想和这个庶兄亲近一些的,他们是兄弟,血脉相连。而且这个兄长人品才学样样出众,即使,即使母亲对他做了那样不好的事,在母亲面前也依然恭谨有礼。设身处地想一想,纪暄自问没有那样的胸襟,于是就更羞愧了。
纪真并未冷淡纪暄,有问必答,只是与纪曜之间话要多上一些,笑得也要坏上一些。
纪曜心情略暴躁。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和这个堂弟亲近了几分,堂弟甚至还给他送了两次云霁院的菜。第一次是鹿血粉丝汤,他不知情,吃了。第二天他媳妇没能起床给母亲请安。第二次是药膳,他没记住教训,又吃了,第二天他媳妇又没能起床给母亲请安,他还被母亲叫了过去训了一通。现在这个堂弟又冲他笑,纪曜就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酒席吃到一半,纪晖起身,带着几个弟弟给父亲和叔叔们敬酒。
纪真夹在人群里给纪侯爷和两个便宜叔叔敬了一杯酒,额外的话一句都没有。
酒席吃完,姨娘们被打发了下去,碗盘撤掉重新摆上茶果,纪宁带着一众男丁给老太君磕头。
纪真跟着几个堂兄弟一起磕了一个头,仍旧没有额外的话。
老太君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只意思意思陪着坐了一会儿就回房了。
老太君一走,纪真也很快就因为身子骨不好到时间喝药回了云霁院。
郑氏对纪宁说:“跟着慧海大师调理这许久,真哥儿身子骨还是这般弱,大过年的,连守岁都熬不住。我想着,过些日子是不是请了太医来看看?”
纪宁低着头喝茶,恍若未闻。
当着小辈和妯娌小叔子,被纪宁这样打脸,郑氏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初一一大早,纪真被纪曜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纪曜有些担心:“快些吧,得去给老太君请安拜年了,别让大家等你一个。”不然大伯母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庶子和嫡母,吃亏的总不会是嫡母,连婚事都被人糟践了,这个堂弟怎么还不上心一些呢!
纪真朦胧着眼睛被木樨伺候着穿衣洗漱,又喝了一碗杂粮米粥,这才带上秋红跟着等得有些小暴躁的纪曜一起进了内院。
胡石头抱着一盆裹得严严实实的双色牡丹跟在后面。
老太君对那盆双色牡丹很是喜爱,除了压岁红包外,还额外赏了纪真一个珊瑚盆景。
纪真默默地看着那个惹来许多羡慕嫉妒恨的珊瑚小盆景,嘴角抽了抽——这玩意,后世十块钱能买两个!只可惜长者赐,不能拿去换银子……
初二。
一直住在南方老家的郑家大老爷带着家人进京过年,纪宁一向怵头这个大舅兄,不敢托大,一大早就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岳家。
至于纪真,嫡母早就传话了,真哥儿身子弱,恐路上见风,拜见舅父舅母也不在这一日两日,还是在家休养的好。
于是,本就赖床没起的纪三少就在家休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