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何季叔长叹一口气:
“这是男人的命啊!女人……谁不是喜新厌旧的。金蟾虽是我闺女,但……她也是她娘的闺女,老夫人那德性,你也是知道的,见一个爱一个,有几个是她搁在心上念念不忘的?”
“你啊,就是傻,当日在一个屋里,你别扭扭捏捏,主动点,这哪还有这野狐精。还有这小戏子的戏?养个一男半女的,说到天去,他们也不敢撵你走啊?”
“随我回景陵吧,这两个一看就是江湖老油条,你个实心眼儿的孩子,哪是他们的对手,弄不好怎么把小命交待的,都不知道!”
“青儿、青儿就是想问……想问小姐一句话儿。”
“问什么?问她喜不喜欢你?心里有没有你?”
“……”一片静默。
“你傻了你的,你问她,她那嘴里能吐出实话来?你没见她那身边那野狐精把她迷得连爹都要不认了么?乖,别想了,随我回景陵,老爷给你挑个好人家,啊?”
“谁还愿意娶……”
“胡说,你看你这模样,白里透红的,你家兄弟一个也比你补上,实话和你说吧,不是你死心眼儿,非想着金蟾这没良心的缺心眼儿,其实成日就来我屋里转的那些个小姐的,谁不是冲着你来的?别不好意思啊,女大当婚。男大当嫁,回去,老爷给你备份好嫁妆啊?”
“可不许,再想不开了!你死了,那上面两个还不得嘴巴都笑歪了?”
“哭哭哭,又哭啥?你以为你死了,这女人就一直记着你?傻啊你的,要是我,我就嫁在柳家,让他们两骚蹄子,****见着我,心里梗着去!”
“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金蟾那没良心的,但……谁让咱们是男人呢?女人心飞了,就是你****守着她,她也回不来,何况……那野狐精守得跟什么似的,你连边都挨不到,还白受他的气,这不是白等着找罪受么?”
“还有老夫人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但凡和个读书人。官字沾边的,她就偏向谁,这野狐精是官家出身的大公子,将来你再大的委屈,夫人还只会护着这野狐精,弄不好他说有你无他,夫人指不定就能把你休出去呢?何苦来?”
“还哭,现在看明白也是好事,你难道不觉得这野狐精和那楚傻子屋里的公夜叉有的一拼么?笑了……可不,笑起来多好看,看这眼儿哭得兔子似的又肿又红……”
屋里的私房话还在继续。
听在没了亲人的莺哥耳底却是满满的心酸,一想起半年前娘的去世,姐姐的猝死,莺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一夜同是两个至亲的痛楚里。
其实,他恨过玉堂春,但……不是姐姐糊涂,福娘也不会有可趁之机,师兄也不会自轻自贱如此,甚至娘也不会死!
夜,入秋的夜好冷啊!
莺哥瑟缩了几下,正要叹一声入秋后真的冷了啊,不想一抬眼,那边一艘官船靠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