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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胡膏抿着一丝笑意悄悄低了头。tqR1
打从方景梵坐上太子之位,皇帝对他还是颇多包容的,毕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天资不足需要慢慢教,就算他把整个醉骨楼都弄得乌烟瘴气,皇帝也能忍,忍到今日,终于将他包容出一副自以为聪明,自以为有所进步,自以真的是能主掌一国的愚蠢心性,比之现在这个一门心思图权谋利拼命想证明自己的方景梵,皇帝更钟爱当年那个憨厚老实仁爱善良的他。
而权力,足以腐蚀任何高贵的优良品质,尤其是善良这种东西。
方景梵从未受过皇帝如此责骂,怔在当场,又傻又愣的样子皇帝看得越发来气,连眼中都再不带半分暖色,多年身居帝位的他,早已冷如刀锋:“方景梵,你可认罪!”
“儿臣……儿臣知罪!这一切都是温琳让我做的,她以白氏遗帛对儿臣进行利诱,说是能为儿臣将遗帛之事瞒下来,瞒过父皇助我功成,而儿臣要做的,便是送她百万石粮食,送去祈国。”背了一个天大冤枉的方景梵,虽不知自己罪在何处,却也明白,皇帝已认定他做了这件事,他说再多话也无用,他再怎么清白也无用,白氏遗帛之事后,他的罪名又要加一条无妄的私调粮草。
而“机智”如他,终于如方景城所愿的那样,开始了将一切事情都栽赃到温琳头上,以保全自身,当然这也是皇帝想让他做的,毕竟在死一个太子和死一个太子妃之间做个选择,这种决定并不是很难。
听得他认罪那一刻,温琳凄然一笑,早知他是靠不住的,这样一个草包废物,如何能相信他可成大事?如何可作为依仗?昨夜还在颠鸾倒凤,今日便被他推出来害得干净利落。
他认罪,便是坐实了温琳这位祈国长贤公主为了祈国拿丰国粮食的罪名,温琳,死罪难逃!
“皇上,臣媳想问,您是否彻查过粮食之事,一百万石粮食,想要被运走并非易事,臣媳纵有天造之能,也不能让其凭空消失。粮仓里少了那么多粮食,总是有些痕迹在才是。”绝望之下,温琳不再依靠方景梵,她必须自己站出来,靠自己救自己。
皇帝坐回榻上,冷冷地看着这对人,冷冷地说道:“你以为你手段很高明吗?纵火烧仓,以为这是很高明的掩饰手段?”
温琳全身一颤,她知道这件事必是方景城所为,她原以为,方景城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平白让这么多粮食消失还不留痕迹,万万想不到,他如此手狠,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想必他还安排了诸多后手,将一切罪名都推到方景梵身上,不,推到自己身上。
好狠心的少将军,好恶毒的少将军!
其实她真的有些误会了方景城,皇帝派孙参去查粮食之事时,孙参也担忧过,此事总是不好办,粮食还摆在那里,帐上却说没有了,这有点对不上帐目。方景城说他尽可去,不必担心其他,孙参到了那里,大火刚刚烧完,烧毁粮仓不少,看不去也的确够一百万石之数,就连孙参也以为粮食被烧了,但是只有方景城知道,那些军中男儿扛起粮食跑起路来总是格外的利索,一百万石不是个小数目,可是如果人手够多,速度够快,也足以赶在孙参到达太平城之前,将其搬完。
有人有物,是现在方景城最大的资本,所以他会不遗余力地运用这些资本。
不让孙参知道的原因也简单,毕竟孙参也是长了个脑袋的,若是他问王爷你将这些粮食藏去了哪里,有何用处?方景城不好回答,总不好说,真正要救祈国的人是我,又或是我那位夫人,到那时,只怕孙参守不住秘密,要泄漏给皇帝了,那事情才是真正的前功尽弃。
粮食没了,帐目记着,温琳是祈国长贤公主,方景梵私藏白氏遗帛,环环相扣,方景城将这个局做得死死的,彻彻底底让温琳没了反手的机会,便是方景城来了,也未必能想出破局之策。
好像看上去,温琳真的死到临头了。
可是温琳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她拍落衣服上的香料积灰,又扶正了发髻,步子稳缓地走到皇帝跟前三步,仪态端庄地跪下去,就如她平时总是温柔娴淑的样子,连眉眼间都是平和从容的神色。
胡膏心中暗道不好,这位长贤公主怕是还有后手,而她如此死罪之下还能救自己的东西是什么?
只见温琳慢慢抬起头,看着皇帝冷酷的神色,拉动唇角,露了一个最适宜公主的微笑,然后启唇道:“白族亡丰,白族亡祈,白族得天下。”
皇帝豁然抬头,满目的不敢置信,而坐在另一边的胡膏突然昏厥,满头冷汗,在矮榻上抽搐着翻着白眼,吐着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