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的。
清清的河水,从岸边开始慢慢变成了红色,呼吸随着嘴里大个大个的水泡吐出去,人往下沉去……
突然感觉河里又有东西掉下来,震得他身边的水压都有了变化,赫然睁开双眼,岸边落下来的人儿,血红血红的,浸在水里,裙子慢慢变成了白色,脸上手上皮肤上的红色也慢慢退去,只是她眼神空洞,望着她,像是解脱一般的望着他的方向,比他还要沉得快。
水里的白裙子鼓起来,像飘在天空中的云。
“云朵。”他喊她,嘴里全是泡吐出来,没有声音,只有一个个的泡子出来又消失,想用力的游过去,弯腰去用力撕扯腿上的水草,他想,她怕是要死了,他想,他怕是也要死了,如果真是这样,抱在一起死也挺好的。
没有想过原本想死在一起的冲动也会让人如此有力量,他伸展四脚游过去的时候,水草像是为他开了路一般的通畅。
只是抱住自己女人的时候,他又起了贪心,死了有什么好,死了就没感觉了,一起活着才好,只是体力透支,托着根本没有力气的女人,他有些吃力,快到水面的时候,他再也游不动了,他想,让她出去水面上换口气吧,托着她举上去,自己却在往下落。
突然他看见她像鱼儿一样,跃出水面游了起来,游得离他越来越远……
他想,她定是解脱了,有人说,看不到鱼的眼泪,是因为鱼生活在水里,她离开了,连头也不回,一定是看不到他的……
就算她回头,也一定看不到,因为他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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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家-园是复式小高层,周丽住在这边,从*上爬起来,开始洗漱化妆,*上还睡着一个男人,正是袁世昌,袁世昌边穿衣服边问,“这么早,要去哪里逛街买东西?”
周丽伸着白嫩嫩的手在脸上拍着柔肤水,“不是,谁天天逛啊?我今天要去医院看一下朵朵。”后半句语气稍显冷硬。
袁世昌将拿在手上的领带一扔,大声道,“我不是说了吗?不准去!”
周丽面对袁世昌的凶暴,根本不当回事,挤了些乳液在手背上,然后一点点的往脸上抹,边抹边用指腹轻轻的拍压,白了镜子里照出来的男人一眼,“要你管我?我的事你别管。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医院。朵朵出事的时候,江钊就已经打电话通知我了,你不准我去。这几天我越想越不对,江钊过后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我,我打电话给云世诚要跟司杰说话,司杰也不理我,这世上哪有你这样的人,朵朵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这时候不该去看她吗?”
周丽吸了吸鼻子,又扯了张纸巾,闭上眼睛,用纸巾压了压,湿了一小块。
“哭?我说过什么?你跟了我就把跟云家那些讨厌的人全断了,你答应了现在又来后悔!”
周丽扔了手中的纸,抬起下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开始涂粉底,“嗯,我后悔了,我要去看朵朵,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袁世昌对于周丽这种时时变卦的性子已经习惯了,反正也硬碰不得,转身将扔在*上的领带拿起来系好,“你去看,你去看好了,顺便看看她有没有全身插满管子,你最好帮她一把,让她见阎王去好了!她见了阎王才好,这样你就很容易拿到司杰的抚养权了,我倒不信江钊还要管一个死人的弟弟和爸爸,云世诚只有继续去坐牢。”
话才刚刚说完,“当”的一声,周丽将手中的粉底液瓶子用力的砸在袁世昌的后脑上,袁世昌吃痛转身,看见周丽已经站起来转身对着他,一脸怒容的死瞪住他,“袁世昌!我说过几次了,不准你说朵朵,你居然心起得这么坏!”
“周丽,你别不知好歹,你吃的用的都是我袁世昌的!”
“嗯,好在这房子是我的名字,你现在就给我滚!”
袁世昌一见周丽动了真格,握了握拳,不再动气,“好了,我错了,不该说你女儿。你要去看她就去吧,这下总行了吧。早点回家就是了。”
周丽转身坐下继续收拾妆容,袁世昌伸手一摸后脑,居然起了一大个包,这死女人下手可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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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钊觉得自己重新被水草绑上了,动弹不得,一直望着头顶有太阳的地方,光线一点也不刺眼了,一片安宁详和,嘴里的泡子从一串串的从大泡子到现在自己也看不太清的小泡子,他只知道胸腔动起来都困难了。
周丽进了病房,看着江钊蒙头睡觉,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回避的,想问问朵儿的情况,便拉开江钊的被子,一拉开,看他满脸上汗,眼角还有水渍在往外流,脸憋得有些白,吓了一大跳。
赶紧将其推了好几下,“江钊,江钊,你是不是生病了?”
旁边是女儿的*,没有袁世昌所说的全身是管子,只是打着液袋,女婿睡在陪*上,脸色惨白的像是病得很重,心里被揪了一把。
江钊被推醒后,坐了起来,眼睛看到周丽的方向,眼神却像是打穿周丽望向更远的地方。
突然想起那个梦镜,被子一掀,“云朵呢?”
周丽莫名其妙,“在病*上啊。”
江钊停下准备穿鞋的动作,看着病*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一摸脸全是湿汗,睁着的眼睛还有些微红,想着那个梦境,身躯突然一震,脚还没完全蹬进鞋里,便两步跨到朵边*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鼻孔,呼吸均匀,像是还在做梦。
松了口气。
眼前晃过的还是她哀伤痛楚的神情,还是那些虚软无力的话语,她说不要他。
脑子里还是那件变得血红血红的丝裙,他看着她倒下去,她说她想解脱。
又重重的开始呼吸,大口喘着气,明明只是梦境,却心痛得难以承受,他听过一些事情,得了重症的病人不想再接受治疗,因为再也承受不了治疗所带来的痛苦。
那些人无时不刻的想要得到解脱,想要上天堂,那里自由自在,没有药物,没有器械。
这个梦是朵儿给他的吗?
可是医生说她没事,只是暂时昏迷,医生说她一切情况都好。
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做过大的治疗,头里的淤血医生也说不一定非要手术,可以物理治疗。
他并没有让她受很多苦,他也不忍心她受苦,她的解脱是什么意思?
伸手摸了摸她*头的液袋,又满了,一定是半夜护工让护士来换过的,顺着管子摸下来,摸到滚轮调节处,把滴速调慢了些,他想,少给她些痛苦。
除了这些,他也不知道怎么来减轻她的痛苦。
她也许真的如外公说的,有意识,她需要休息,手背上的针孔已经不知道往哪里扎了,她一定是感觉得到的。
“江钊,别哭了,朵朵会没事的。”周丽从一开始有些生气江钊没有叫过她,后来发现他的目光一直都在跟朵儿相关的事物上。也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声音也没有。
江钊被周丽喊得一怔,回神过来的时候,看着周丽很是模糊,伸手一摸脸,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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