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霾乌云墨一般翻滚低沉,低低压在轩辕台上空,地上兵甲林立,大旗猎猎翻飞,战鼓雷动,号角长吹,野兽嘶鸣,鸟禽盘旋。
忽然一声激越号角声,划破低空,激飞盘旋的兽禽,战鼓顿时如雨点落点此起彼伏猛烈雷动。人潮爆发一阵呐喊,“杀!”
密密麻麻的大军相互冲撞,兵戈激撞,断肢纷飞。头顶兽禽大军,驱鸟振翅,号令飞禽往来相斗,或往下扔石,或口吐烈火,抓撕缠斗。
地上巨大的猛犸象在身穿黑色甲衣的士兵的驱使驾驭下,横横冲直撞,左奔右突,那潮水般缠斗在一处的人群被猛犸象大军踩踏撞飞,无不迭声惨叫。
狂风呼卷,夹杂密密麻麻的火箭,乱石,在阴霾的空中划过一道道亮丽的弧线,重重击落人潮,惨叫声,呐喊声,野兽悲鸣声,充斥不绝。
轩辕台上共工手执玄水印一步一步逼近病入膏肓瘫坐龙椅之上的帝舜,神色狰狞,冷笑连连。
太阳神骑着三足金乌,盘旋一侧,面无表情的瞧着。
帝后惊惶失措,扶着帝舜,惊恐地望着缓缓逼来的水神共工,喝道:“水神要做什么,以下犯上可是诛灭九族的死罪。”
共工狞笑更甚,哈哈冷笑道:“天下本就是有能者居之,陛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本神只是担心大荒局势安危,帝后何必大惊小怪。”
帝后怒道:“枉陛下待你不薄,今日你居然起兵谋反,难道你不怕遭天谴,引天下百姓唾骂遗臭千古。你这是弑君,要遭天谴!”仪容失色,惊骇震怒。
帝舜微微睁开眼,颤巍巍抬起右臂,指着共工,嘴角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挣扎坚持半天,右臂无力垂落椅榻上。
共工毫无惧意,冷道:“陛下是要将帝位让给本神么,看来陛下很识时务,待会等本神登顶,一定会好好答谢陛下知遇之恩,哈哈哈哈哈。”几步上前一把推开帝后,伸手如勾,扣在帝舜喉咙,附耳道:“陛下坐这个大荒天子之位已经太久,本神早已迫不急待,当年要是你不糊涂的欲将帝位禅让给白马鲧,我何必亲手诛杀他一门老小呢?这都是你老糊涂了,不宜再坐大荒的天子,本神今日便昭告天下,你就乖乖去吧。”说罢嘿嘿狞笑。
帝舜眼白翻动,恨恨剜一眼共工,呼吸急促,怎奈说不出话。共工手腕一使劲,帝舜顿时呼吸不畅,伸手无力在他手上掰动。
帝后扑过去,欲扯开共工,却被相繇一把抓住,“帝后还是老实一点,免受苦痛。”
帝后被相繇铁一般的大手抓住,挣脱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共工加害帝舜,口里迭声喊道:“不要!不要!共工你不得好死。”泪水哗然而落。
太阳神面目表情,烈日神镜在手指上滴流转动,瞧见这情形,冷冷道:“你与帝舜老头废什么话,还不快点。”
共工哀声道:“陛下一路走好,本神会好好待你的子民的。”
猛地一使劲,只听喀喇一声脆响,帝舜头颅一歪,双手垂落,嘴角渗出一丝暗红色的鲜血。
帝后大吼一声,惨呼着挣开相繇大手,扑倒帝舜面前,伸出手指慢慢地,颤微微地在帝舜鼻翼下一探,愣了一会,忽然如疯狂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抓落头顶的白玉凤冠,扔在地上,扑在帝舜身上,哀呼悲哭。
这时共工挥起一掌,猛然击在帝后背上,帝后喷出一口鲜血,哼也未哼,紫色花纹凤霞袍在大风中飘飘然,扑通倒在帝舜身上。
太阳神鄙夷地望了一眼,道:“现在快快登顶帝位,昭告天下,以免夜长梦多。”
共工摘下帝舜头顶上的龙冠,哈哈狂笑道:“本神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帝舜老儿已死,整个大荒都是我北海水军的啦,哈哈。”双手托着龙冠戴在头上。
轩辕台下,战火依旧。厮杀声暴起,身著黑色战甲的北海水军与身著火红甲衣的东荒太阳神的军队相互配合,冲杀着帝都三万禁军。
一杆玄色龙旗,高高悬挂,迎风猎猎招展,水军欢呼呐喊,杀劲爆舞。
太阳神的军队里也耸立一面火红色大旗,一黑一红相互招展,醒目已极。
三万帝都近卫军早已连连败退,往轩辕台退靠。
这时有人望见轩辕台上共工戴着帝舜龙冠,失声惊呼,震骇惊怒。
有将士高声喝道:“共工叛乱犯上,兄弟们与他们拼了,砍了共工的脑袋。”
有人应道:“为了陛下,杀呀!”
三万近卫军担负的便是保卫帝都,保卫帝舜安危,此刻人人群情激愤,一些身负重伤的士兵也高呼“杀了共工杀了炎昊!”
轩辕台上共工目光阴狠,面对台下几十万水军东荒军联军,大手猛然一挥。
水军联盟爆发一声呐喊,义无反顾冲向三万近卫军。
近卫军们激情暴怒,面对潮水般激撞而至的联军,也不退缩,握紧兵戈呐喊着迎着潮水,狂冲奔上。
水军联军有弓箭手,投石手,还有猛犸大军,空中各种飞禽部队,此刻齐齐朝三万孤守无援的近卫军发起最后冲杀。
一时间半个天空被黑压压密密麻麻的飞禽,箭雨,飞石所遮挡,狂风怒吼,轰隆隆仿佛大地将要坍塌陷落。
三万人对抗几十万大军,还未冲到跟前,已被火箭,飞石砸中,损失惨重,但他们毫无惧意,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继续呐喊奔冲。
另有一千人朝轩辕台上奔去。
太阳神炎昊目光陡地一亮,低喝道:“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烈日神镜光芒暴舞,射向往台上冲来的一千近卫军。
烈日神镜吐光如火,宛如地上一轮太阳,光华炙热,那一千人被其赤光所照,身上燃起熊熊火焰。
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身上着火的一千人挣扎着扭动着,却再也迈不动脚步,惨叫着滚落下去。再看轩辕台下,联军已经冲入近卫军阵中。
长戈刺穿胸膛,飞石砸中脑袋,猛犸撞飞人体,鲜血成河,残肢白骨堆积成山。
忽然天空中炸响一个响雷,“轰隆隆······”
青花啊的一声,惊声坐起,大口大口喘着,身上冷汗涔涔。
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青花从梦里惊醒,浑身冷汗涔涔湿透衣衫,胸口扑通狂跳,呼吸也有些急促。回想梦中情形是梦如真,倘若这梦境真的变成现实,那长千上万的将士岂不是要血流成河尸骨堆山,梦境中水神共工阴狠奸邪令青花倒吸一口凉气,暗暗道决计不能让其奸计得逞,否则大荒定然腥风血雨哀鸿遍野。想到这里青花不禁怒火悲鸣。
“公子做恶梦了吧!”一个甜美酥人的声音骤然响起,将青花从思绪中拉回,他循声望去,不知何时牡丹正立身望着他。
“原来是牡丹姐姐,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先前牡丹对珊瑚的死伤心欲绝,但经过一番休息,心情已然好转。
牡丹哀伤的望着珊瑚的遗体深叹一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珊瑚是真的走了,而我应当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她,她在九泉下也希望我要好好的。待回到东海我将她葬入大海,每日便可陪着她了。”
青花未料牡丹与珊瑚之间的感情极好如此,当下心中微微酸涩,叹道:“姐姐能如此想,便是再好没有,珊瑚姐姐也会看着你的。”
漫天银光,牡丹哀伤幽怨的眸子如两颗磁石,牢牢吸引青花,令他视线挪移不开。
忽然牡丹咯咯笑道:“公子老盯着人家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花不成?”
青花闻言,一阵羞涩,急忙移开视线。
牡丹一句挑逗的话,似是一块石头砸入青花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千层浪,猛地浮现在马车上怀抱牡丹与她肌肤相贴时的靡靡光景。
想起她那一对雪白柔软的小山峰以及饱满红艳欲滴的唇瓣,似一道电流迅速流过全身,丹田内轰然开始燥热,气血直往头顶喷涌。
不一会青花便感到脸红耳赤,口干舌燥,周身燥热不堪,狠狠咽了口唾沫。
生怕叫牡丹瞧出他龌龊不堪的心思,青花急忙移念他想,竭力压制体内那股冲动。
牡丹乃是尤物,他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住她,已然被她识破,她脸色一红,羞道:“牡丹何德何能,叫公子心中一直挂念。”
青花顿时大窘,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狠狠将那欲望压制,尽力掩饰自己的窘态。
好在众人都在熟睡,无人看到他这番模样,要不然自己真是丢到家了。
青花解释道:“姐姐······我······我······”
牡丹瞧他局促着急的样子,心下莫名欢喜,柔声道:“公子少年俊杰,修为高强,现下又遇得我家四公子,强强联手珠联璧合,有朝一日说不定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成为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只要,只要到时别将牡丹忘了便好。”
话语伤感娇羞,说罢垂首不语。
瞧她一副楚楚动人之像,青花心头大软,赶忙应道:“姐姐高看我了,且不说我一个流浪孤儿何以能成什么英雄,便是成了英雄,我也决计不会将你与四哥等人忘记的。”
牡丹嫣然笑道:“此话当真?”
青花道:“一言既出,昆仑山也压不倒。”说得信誓旦旦,豪气勃发,令人不由信服。
牡丹还要说什么,正在这时,海澜宇一声暴喝:“去你奶奶的,吃老子一斧头。”洪声如雷,当头炸响。
众人纷纷惊声而起,手握兵器,如临大敌。
“保护公子!”
但见海澜宇兀自躺着两眼闭着,双臂乱舞,口里念念有词:“老子非把你剁碎了喂狗。”原来是在说梦话呓语。
众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敖如真嗔怒骂道:“你他奶奶的海澜子,吓了我一跳,肯定又做什么春梦哩,哈哈”。
转首望见青花牡丹二人,道:“兄弟千万莫怪将你吵醒了,海澜子就是这么一个粗人。”
青花笑道:“他倒是有趣的很,其实我早醒啦,在和牡丹姐姐聊天。”
一听此话,敖如真满脸坏笑道:“一男一女在一起做什么好事呢?”
说着色色得瞧着青花。
牡丹接口道:“人多眼杂,便是有此心也无此胆量呀!”
众人嘿嘿一阵哄笑。
青花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埋怨道:“四哥你乱说什么,牡丹姐姐如我亲姐姐一般,我们只是单纯的聊天而已,你想到哪去了?”
牡丹听到“亲姐姐”时,神情一黯,笑意僵硬,愣了瞬间,附和道:“是呀,我们姐弟俩聊聊天谈谈心不可以么?”
敖如真嘿嘿笑道:“千万不可与女人为敌,兄弟切记。刚才开个玩笑,兄弟别忘心里去。”
青花道:“咱们是异性兄弟,我怎会生四哥的气呢,再说了,我可没这么小气。”
言罢哈哈大笑起来。
当是时乾坤袋忽然剧烈翻转,众人猝不及防,摔得七荤八素,袋口猛地朝下,豁然敞开,还未来得及弄清怎么回事,一道极强的吸力拉扯众人朝袋口冲去。
好在青花、敖如真真气不弱,被那突然而至的力道牵引,鼓舞真气挣脱开来,才没有直接摔落地上。
几名卫兵婢女修为较浅,纷纷叫喊着跌落在地。
“公子救我·······啊!”牡丹身在空中,被那吸力拉扯朝一处悬崖撞落。
青花身在半空,想也未想,急忙旋身踏步,碧色气光一闪,飞奔电冲,一把紧紧抓住牡丹手臂,将她揽入怀里。顿时暖香扑鼻,尽是柔软感觉,顾不得心猿意马,抱着牡丹螺旋飘落。
方甫落地,二人似触电般弹开,均是面红耳赤。
敖如真哎呀叹道:“这等英雄救美出风头的事叫你抢了先,唉,真气弱就是不行啊。”
忽然海澜宇“啊”的一声怒骂,手足乱舞地从乾坤袋里跌落出来,他急忙运气一缓,轻身落地。
淼淼仙人端坐穷奇兽背上,捏指一收,乾坤袋迅速缩小,飞入其手心,他脸上满是鄙夷之色,哼了一声道:“都是些修为不济的饭桶,只有轩辕小子还可以,不过对比以前却是差远了。老子都怀疑你是不是轩辕小子了。”说着将乾坤袋纳入怀里。
淼淼仙人昂首斜睨青花,若有所思。
青花甚怕他那双仿佛射出寒光的眸子,灵机一转,装作苦笑,道:“寡人日理万机甚是忙碌,武道早已荒废多时,怎能不退步?大哥莫要耻笑······”。
淼淼仙人嘿然应道:“哎,老夫知道你小子位居龙首,琐事纷纷,怎会耻笑哩。不过武道修为可不能荒废了,其中所妙,妙不可言呐!”说毕,手捋长须,颇为自豪。
青花道:“大哥所言极是,寡人自当勤加练习。”
牡丹忽然急道:“咦珊瑚不见了,珊瑚哪去了?!”
众人闻声,四下里一瞧,当真不见了珊瑚的遗体。
当时,圆月当空,皎洁如银,此处乃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头,向远处遥遥望去,月光下静墨一片,偶有几只夜鸟惊飞鸣啼。
牡丹眼里闪着泪花,指着山头正南的崖谷,道:“牡丹定是无人照应跌落崖去了·······可怜的妹妹······”说着就往前奔。
青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牡丹,轻声道:“姐姐,下面是悬崖极是危险,姐姐不可不顾安危。这样,我下去探一探,若是珊瑚落入崖底,我······寡人自当救出。”
牡丹回首,泪光盈盈,月下俊美的脸上此刻尽是楚楚可怜之模样,不由青花不心软。
“那既是这样,牡丹谢过陛下。”牡丹欠身道
青花回头对众人道:“寡人下去瞧他一瞧,你们呆在此处便可。”
身形一闪,人落在悬崖峭边。
敖如真喊道:“陛下小心呐。”
青花望着崖底朦胧月色,此山约莫五六十丈高,崖底瞧不真切。以前望见这般高的山崖峡谷,别说立身边缘俯视,就是想一想也会腿脚打颤,害怕不已了。而今练得一身修为,再不是以前那乳臭未干不谙世事的穷小子了,此时站在崖边,竟有一丝兴奋,还未尝过从这般高的山上跳下去是什么滋味。深吸一口气,丹田运气,纵身跳落下去。
众人赶到崖边朝下望去。
牡丹似是极为担心,惶急得走来走去。
淼淼仙人细咪双目,笑道:“轩辕小子真气卓绝,小丫头担心什么,怕他摔坏了么?”
牡丹像是被人点破心中秘密,不由嗔道:“前辈说什么呢,我只是,只是心中牵挂珊瑚妹妹,并无他想······”
敖如真笑而不语,心忖道:“牡丹平日里妖魅放荡,可是遇见心中所爱,便矜持许多,似一个未出嫁的少女害羞,唉,青花小子魅力比我这个东海龙族太子高出许多呀!”
青花运气,御风紧贴着峭壁,缓缓坠落。
耳畔夜风呼呼,衣衫头发齐齐往上飞扬鼓舞,抬目往上瞧,山顶已越来越远,身处朦胧模糊之中,只有月光倾泻在身上,一片亮堂。
他凝神往下探望,饶是他修为高深目力大增,也瞧不真切崖底情况。约莫下落了四五十丈的距离,才依稀瞧见下面。
正当他凝目聚精会神朝下俯视张望,忽然听到一声衣袂划空之声,转瞬即逝。
青花耳廓微动,这极快的微响被他听得真真切切,循声望去,四周空荡荡,不见任何异样。
他暗道:“莫非我听错了,这夜深绝壁处,怎会有人,若是四哥来助我,也能看见他呀,奇怪,明明听见有声响的。”
他寻思可能一日里颠簸劳顿,疲乏所致,当下也不在意,依旧朝下坠去。
山底乱石垒积,草木不生,与山顶相得益彰,光秃一片,月光洒落,只见脚下碎石散落,巨石横七竖八。青花落脚,便开始四下找寻珊瑚。
四周静悄悄,巨石如凶兽伏卧,虎视眈眈,尤其是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一面,更令人瞧来可怖。
青花自幼浪迹惯了,不怕鬼神,此时也不禁有点心虚。
只顾张望去了,脚下忽然啪啦一声,踩塌一块碎石,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听来极为醒耳。几只野鸟,扑哧扑哧从巨石暗影里窜出,饶是他胆大,冷不防仍是吓了一跳。
“天煞的秃鸟,吓我一跳。”青花不由谩骂一句。
正骂着,忽然他脸色一变,瞬时惨白,僵硬在那,直直盯着刚才夜鸟飞出来的暗影处。
因为,因为他看见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之前从未见过的情况。暗影里,一个身着素白衣裳披头散发的女子悬空飘浮在那,最诡异的是那女子没有双脚,裙下空空,双臂垂落,乱发遮住面目,加上暗影,瞧不清楚。
这幅诡异的画面直接映入青花眸中,他心底一阵巨响,咯噔扑通,才感觉心跳剧烈加速,周身寒毛都乍立起来。
更令他惊恐的是双腿突然间像是失去了知觉,迈不开,一直不信鬼神的他,此刻彻底信服了,这世上当真奇异无比。
就这样直盯着那悬浮无腿女子,青花仿佛正经历一场最可怖的梦魇,眼神顺也不顺,能听见自己扑通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撞击着他的神经。
忽然,最可怖的一幕出现了,那女子竟然抬起头,乱发散开,一张惨白如雪的脸露出来,双目流出血,她冲青花诡秘猛地一笑。
青花顿时如遭电击,周身一个机灵,双腿恢复知觉,拔腿便跑。
脑后传来衣袂破空猎猎声,青花转头一望,似是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响,那无腿女子居然飘着追了上来。
近了,青花才瞧得真切,那女子哪里有什么双目,根本就是两个大窟窿,他吓得魂不附体,只顾逃命。
那无腿女子鬼影来势极快,伸出双手就朝青花脑后抓。
青花体内真气猛地翻腾,那鬼影双手方甫触及青花发梢,嘭得,青花护体真气震荡,将她震得朝后缓了一缓。
青花大喜,一拍巴掌,心道:“我怎的忘了真气哩,情急慌怕,竟忘了这茬,方才那女鬼被我真气所震,居然往后一缩,难道鬼也怕武功?”想到此节,精神一振,惊恐之意顿渐,运气反手一掌,朝后狠击。
脚下不停,踏步飞起,一道气刀铿然出鞘紧跟那一掌轰然斩落。
“轰”一声石头炸裂响起,碎石飞溅。青花旋过身,却不见了那女鬼。
“咦,消失了,居然没打到她。”猛地头顶一股阴柔力道以千斤之力极速压落。青花急忙抬目,只见那女鬼倒立从天而降,两只枯如朽木的手臂,探抓而下,直奔他头顶。
一道碧光排山倒海自青花右臂窜出,迎着女鬼猛拍。
忽然女鬼身影如水波荡漾,真气贯胸直上,再一瞧那女鬼,又不见了。
这一变数青花见所未见,还未反应过来,后背左斜里阴风拂动,虽未寒冬,却已感到冷入骨髓。
他修炼真气已有数日,自然反应极快,望也不望,朝山壁踏步飞冲。
再一瞧,那女鬼身影又是一晃,凭空消失。
青花此时已不再惧怕,心神逐渐镇定,大声喝道:“躲躲藏藏,也是藏头鬼,胆小鬼,无耻!”说话间,那女鬼蓦地从左边好像扒开空气蹦出来一样,双臂乱舞,乱发瞬间变长,一根根密密麻麻,毒蛇游走般,缠向青花。
这下青花怎么也镇定不了,这骇人情景,何曾见识。不敢招架,御风急闪。
但那女鬼长发似是长了眼睛,追着青花游走不放。
乱发铺天盖地越长越长,越散越大,网也似罩着青花。
青花一边飞闪,一边苦思,“今夜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连鬼也能撞见,而且是这么一个厉害可怖的女鬼。她阴魂不散,打又打不着,躲又躲不开,该如何是好。”冲到山壁,刚要运气还击,崖壁上忽的伸出一只枯手,一把抓住青花衣角,往里很拽。
他大吃一惊,怎的这石缝里还有人?很快他便否决了这一想法,那石缝里肯定也是一只鬼,凡人怎么能钻入悬崖峭壁。
朝拉扯他的那只枯手,劈了一掌,枯手瞬间裂断,化为粉末。女鬼长发转瞬扑来,将他结结实实缠绕。
青花骇然,小命危在此刻,刚要挣扎,崖壁里又探出两只枯手,死死拽住他。双脚亦同时被两只手抓住,指甲刺得皮肉生疼,但他已动弹不得,无可奈何。
长发越缠越紧,勒得他呼吸不畅,青花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一股巨大的恐惧侵遍全身,这般下去便是他真气护体也撑不住,迟早大卸八块。
困兽犹斗,何况他没活够,丹田运气想要挣断那些头发,但那些发丝柔韧结实弹性极好,随着他真气的鼓舞,一松一紧,丝毫不损。
“难道我就这样死了?我还有许多事未做·······”濒死之际脑海之中又浮现白衣女子的容貌,正冲他嫣然而笑。
一股求生渴望瞬间在心底爆炸,他运气仰天大吼,竭力挣扎。
当是时一道黄色气刀从山上劈斩,来势极快,噌得一声,万千长发应声而断,余势未消,径直劈在地上,碎石乱飞,劈出一个坑来。
“哈哈,蚩尤妖魔,敢在老子面前撒泼,欺负老夫义弟,当真该死!”笑声如雷,远远从山上传来,不是淼淼仙人又是谁?
青花大喜,急忙运气挣断尚缠在身上的头发,劈断四只枯手,翻身一跃落在一块大石上,大喜道:“大哥来得正好!”
淼淼仙人驾着穷奇,呼啸而至。
那女鬼似是有所顾忌,朝后一退。
山壁、地底中的枯手也消失不见了踪迹。
穷奇凶兽冲女鬼咬牙咧嘴,眼漏凶光。
淼淼仙人怒目瞪着女鬼,喝道:“快说蚩尤哪去了,不然老夫让你下地狱用不得轮回!”
女鬼拖着断发,垂首不敢正视淼淼仙人。
青花道:“这女鬼厉害得很,怎么打都打不到她。若不是大哥及时赶来相助,寡人的命休矣。”
那女鬼听到青花口中寡人二字,猛地抬起面上只有两只窟窿的脸。
青花顿时觉得浑身发毛。
淼淼仙人嘻嘻鄙夷道:“长这般模样,蚩尤身边的人都是些丑八怪么?··········哈哈········”
淼淼仙人似是等得不耐烦,怒道:“装聋作哑,老夫很生气!”大袖一挥,激起地上碎石,击向女鬼。
他疯癫喜怒无常,每每出手皆是狠辣,这记“流星雨”更是“黄沙万里”其中一招,真气夹杂碎石,碎石和着真气,闪电冲射。
这一招突然发难,女鬼也似是未料到,眼见碎石呼啸激射,双臂交叉,周身黑气蓬爆。“轰”一声巨响,光芒绚丽,气浪四下跌宕。再瞧那女鬼,已不见踪迹。
青花急道:“又不见了!大哥小心。”
淼淼仙人毫不惊讶,念力四下扫探,右掌猛地朝一处阴影拍过去。轰巨石炸碎,那女鬼嗖窜了出来。
“雕虫小技,岂能瞒得老夫?”淼淼仙人颇为自得。
青花惊疑道:“大哥连鬼怪也能对付,寡人佩服,佩服。”
淼淼仙人道:“区区一凡胎,也来装神弄鬼糊弄老夫,蚩尤狂妄蚩尤狂妄。”端坐于穷奇背上,右掌挥舞,接连劈出三掌。
但每每都叫那女鬼消失躲避,未伤及她一毫。
淼淼仙人冷笑道:“移形化影,何惧之有。”
听得他说移形化影,青花曾听象巴图说过,大荒阴都山有一种独特诡异的轻身功夫,可以瞬间移动身形,快逾闪电,乃是鬼门一派的武功。当时他以为移形化影只是夸大而已,当做笑谈。没想到今夜居然见识了一番。
那女鬼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鬼门一派的人。
鬼门,阴都山中一神秘组织。
据大荒传言,阴都山乃是鬼门通往地府,鬼门一派自盘古开天以来四千年一直掌管鬼门,从不与外界往来。那阴都山又是一座大山,连绵八百里,峰峦叠张,险峰恶水,崖高谷深,常年雾气横亘,且凶兽甚多,大荒无人敢踏入半步。地狱之门在此,就算是经过山脚,世人也避而远行。传言鬼门六十年一开,届时地狱妖魔尽出夺取凡人性命。
但也有人说鬼门其实是女娲葬身之所,而鬼门一派不过是守护女娲陵墓的蛇族后裔。
传言终归是传言,无人得见,也无人证实是真是假。不过他倒觉得鬼门与那刺客门一样都是只会暗算偷袭之徒。
青花恍然如醒,那厮原来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怪不得她怕我的护体真气,只不过是世间凡人一个。
又想到方才吓得周身寒毛直竖,狼狈模样,心中不由怒起。自己学识浅薄,居然识不破,又是恼怒又是羞愧差点闹出笑话。
青花喝道:“哪里来的无耻之徒,光天月夜之下装神扮鬼,忒也可恶。寡人决计饶你不得。”
女鬼似是沉吟不语,直直盯着长身玉立的青花,依旧悬在半空,一飘一荡,那没有双目的脸上,瞧不出半点表情。
“莫非她是聋子还是听不懂人话?”青花忍不住怒道。
淼淼仙人冷冷道:“轩辕小子你暂且别插手,让老夫好好教训这妖魔,令她亲口说出蚩尤下落。”
女鬼郝然一惊,望一眼淼淼仙人,重又将“目光”锁在青花身上。
淼淼仙人讥讽道:“既然没有眼睛,那又看什么!吃老夫一掌。”
话音刚落,人影虚晃,已奔女鬼电掠而去,夹带一股劲风,吹动青花衣梢发梢。
淼淼仙人真气超然,衣袂鼓舞,护体真气蓬爆,银发冲舞,状若天神降临,迅猛无比。
女鬼不知是惊于淼淼仙人突然发招,还是没反应过来,居然悬在那里动也不动。
待她反应过来之时,淼淼仙人舞动深若汪洋气势磅礴真气已逼入三尺之内。
只一瞬间女鬼模样被气光照得清清楚楚,在其面庞上两个窟窿里郝然睁着一对眸子。
那眸子里不知是惊恐还是疑惑。她刚要闪避施展“移形化影”消失身影,淼淼仙人真气霍然冲至,将她硬生生撞飞。
“砰”
她身形往后急退,忽然嗖一下,遁失在空中月下。
淼淼仙人一招先发,余招又至,真气狂涌,朝女鬼消失地方拍击。
同时念力四扫,真气鼓舞蔓延,罩住周身五丈。
片刻他收敛真气,叹道:“唉······叫她逃了,老夫还未探得蚩尤下落哩,胆小鬼。”
青花惊喜,心道:“荥阳山神果然厉害,只一招就能退敌,那女鬼吃了他一记真气,决计赚不到好,痛快。”
高兴之余想起牡丹所托之事,赶忙四下里去寻珊瑚尸首,方圆三里寻了个遍也未找到。
没能找到珊瑚尸首,牡丹定然十分伤心,青花一阵自责,都怪那鬼门派女鬼,耽误了时间。
淼淼仙人却不以为意,手缕胡须,道:“小丫头的尸首从那么高的山上跌落指定没好,说不定此时已在野兽肚子里。你还要去找么?”
他顿了顿又道:“老夫救了你一命,你不感激么。若不是老夫经不住牡丹小丫头的托付担忧你,老夫怎会下来。嘿嘿,不过老夫赶来的正是时候,要不然你轩辕小子便要性命不保。”
青花一阵感激,想到没有寻到珊瑚,有负牡丹,心中甚是懊悔自责。
此时东方已泛鱼肚白,淼淼仙人道:“天快亮了,我们快快赶去帝都城,莫要蚩尤知晓消息,先逃走了。”
于是青花与淼淼仙人一道骑乘穷奇兽,直摇而上,朝山顶飞去。
自从淼淼仙人将青花认作轩辕黄帝,连凶猛异常的穷奇凶兽也对他温顺起来,青花骑在它背上,它冲青花温顺的低吼几声,以示友好。
众人正等着焦急,见青花回来,都围拢过去。
牡丹急道:“珊瑚呢?珊瑚在哪?”
青花不敢正视牡丹急切哀伤的眼睛,摇摇头。
牡丹哀道:“怎会这样,怎么会找不到呢?”
淼淼仙人嘿道:“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或许小丫头被野兽吃了。”
牡丹又是一阵悲伤,兀自嘤嘤哭泣。婢女们急忙安抚牡丹情绪,劝她不要太伤心。
敖如真问道:“陛下此去好长时间,害我们等得着急。”
青花于是将今夜所发遇恐怖诡异之事说给敖如真等人听。由他说出来更加离奇诡异,个个脸色悄然色变,牡丹几名婢女更是听他说到恐怖之处失声尖叫,哗然变色,抱作一团。
饶是他们身为东海龙族,民风彪悍,也未曾撞过鬼怪,不禁感到害怕。
但听到青花说女鬼乃是鬼门一派假扮,均唏嘘不已,中土竟有这般诡秘的门派。
敖如真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道:“我小时在龙宫听几位长老提及过阴都山鬼门关。说是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掌管鬼门,还有什么喝下能令人忘掉前世今生的孟婆汤。当时年幼,以为长老们讲故事听,却没想到真有其事。只是不知鬼门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帝都呢?难道他们也赴约轩辕台?”
牡丹此时情绪好转,接口道:“八年前我曾随龙王参加过轩辕台之约,祭祀黄帝,大荒四海各方势力齐聚中土。如今帝舜年老多病,此次会盟,多半是为了帝位继承人,各诸侯各方势力权衡利弊自然参加。”
敖如真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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