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华灯尽上,祖孙两人先等来柳氏带着王姨娘众人坐定,又多坐了一会,项仕鹏才脚步匆匆地过来。他先来就冲项老太太告罪:“……叫母亲久等了。”
项老太太摆摆手:“你生意忙,迟来些也无妨。我听前面的人提起,可是织布的作坊出了岔子?”
项仕鹏先接了丫鬟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手,坐到主座,才说:“是,天冷,染过的布总会被冻住,影响了一批进程,儿子今日去正是要同买家谈好最后的交付日期……赔偿一些是免不了的。”
说完话,又扭头冲下人说:“快摆饭吧。”
项景昭与项景玉坐在一处,此时正拿了一把瓜子逗他玩,项仕鹏扭头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眉头又皱了起来:“多大人了,没个稳重样!”
项景昭愣了一愣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虽有意再同项景玉多玩一会,碍于项仕鹏往日积威,只能作罢,讪讪地停了手。
项仕鹏看出他脸上的不服气,更是不喜,又想起一事,问他:“今日我听说老太太今日午间是留了你午歇的,怎么中途就跑了?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项景昭早就知道因为养猫的事要挨骂,此时不敢辩解,只唯唯诺诺地认错,直说下次不敢了。
老太太却是护孙心切,先替他说起话来:“是我叫他回去的,昭儿的猫得了病,总不好就那样放着不管,要说那猫儿也是有福,跟了昭儿这样有善心的主子。”
项仕鹏听了这话不喜反怒,冷哼一声道:“有善心又如何?项家这么大的家业,难不成是靠善心撑起来的?”
项老太太听到他说自己宝贝孙子的坏话,脸色也有些不好,一时又拿不出话反驳,便冷着脸转过身坐着。
眼看母子两要闹起来,柳氏忙出来打圆场:“昭儿是善中有严,你看他往日办事,不也没因为善心耽误什么要紧事么。”又凑到项仕鹏身边小声说:“好容易才有的家宴,大家一家子热热闹闹吃个饭,别惹老太太生气了。”
项仕鹏一想,确实是这个理,也是他今日烦闷了,生意上有了差处,自己在外面少不得得多方奔走,看买主的脸色,这抑郁心情难免带了些回家。
既知是无故迁怒,他反省己身后也明白过来,便主动赔罪:“如此良辰本该是磕家欢乐的日子,却还要热老母亲不喜,是儿子不孝,望母亲念在儿子一片望子成龙的心上,不计较儿子的过错。”
老太太又能说什么?总不好真毁了这好容易才有的家宴。因而点点头,这事便揭过不提了。
待摆了饭,大家都无声吃了起来,偏项景玉是个好动的,一会踢腿一会伸手,虽被项仕鹏瞪了好几次,但他年岁还小,并不会看人脸色,依然我行我素。
项景昭怕他这样又招来项仕鹏责骂,便主动帮他夹菜,谁知项仕鹏看到了又不喜:“奶娘是断了手吗?你倒很爱干这下人做的活计!”
项景昭夹菜的手一顿,半晌才抬头冲项仕鹏笑了一笑,抿着嘴将筷子抽了回来,一顿饭吃得趣味全无。
还当午间是如何转了性子那般和颜悦色呢,原来全在这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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