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川离开许久之后尚未回来,只给我发了个短信说晚上可能要晚一点回,我问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肖川只说不用我担心。
反过头来看陈嘉尔,风浪过后,沉沉睡去。
短短不到半个小时就惊醒,精疲力竭之下已经让他无力思考,嗓音被人抽干水,嘶哑干涸。
他的疑惑越发深,忍不住说,“吴十五,你就不应该管我。”
床单被套已被李教授更换一新,水红色底深红色花,一团一团喜庆热闹,带着洗衣粉与阳光混杂气息,令人在这样阴湿阴冷午后,被暖风机烘干温暖一颗心。
“为感谢你肯抽空陪我玩游戏,这理由很充分。”
陈嘉尔说:“戒不掉的,不必白费力气。”
我不理他,照例坐在一边角落的桌子旁看书,轻翻书页,随意回答“无论你怎么想,只要是你以后还想做个正常人,这东西你就一定要戒。”
陈嘉尔病怏怏的靠着床头冷笑“真当你是我阿妈了,我人生如何选择,还要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来操心?”
“我在做什么我自己清楚,且我有我评估分数,但你在做什么,你花时间想过没有?一生混混沌沌从生到死,有眼睛却要当瞎子,不肯睁眼看一看自己。讲实话,垃圾也有垃圾存在意义,扫成堆,循环利用又有价值。你却连自己都不敢面对,不觉得可笑吗。”
陈嘉尔觉得和我说不通,无奈道,“大晚上的,你同我讲人生哲学…………”
我见他状态还算稳定,能容我暂时活动活动。便把地上被他砸碎搞乱的东西扫成一堆,转身端着出门,“你当我无聊多管闲事发牢骚,左耳进右耳出就好。”
我铁了心想要做一次救世主,无论如何也要把陈嘉尔带到正常人生轨道。我对这种人生的毁灭带着怜悯之心,虽然低头看看自己最值得怜悯,但是此刻并不这样以为,只想着要如何才能救他。
肖川后半夜回来,对我道事情解决的顺利,只是出货走货的时间要有所调整,推迟到下个礼拜。虽说夜长梦多,但是这一个礼拜的时间推迟,正好给了陈嘉尔脱药初期治疗的时间。
我并不知道自己这么擅作主张到底是对是错,只是既然已经开始,就要暂时摒弃杂念做下去。
这段日子里的许多夜晚,都在陈嘉尔被疼痛逼出的嘶吼中度过,他试过野兽一般用全身力气企图挣脱铁链,也试过牙齿啃咬皮肉,在虚软无力的右手上留下大大小小凹凸不平疤痕,外翻的皮肉,断裂的静脉,血流如注。
我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竟然会被药物刺激到这种程度。那稀碎的粉末,和白面无异的东西,怎么就能如此吞人心智。
善恶福报,因果循环,年轻时没所谓种下的籽,不论是十年后或是二十年后,总有苦果等你来尝。
某一日他骂够也宣泄够,颓然无力瘫倒在床,喘息着问我怕,“你日日听脏话,都不生气不发火?”
“发火有用?说的像我能打得过你一样。”
我知道陈嘉尔要面子,所以从来不让肖川来病房,有事的时候都接了电话出去说。我也能看出肖川的脸色日渐阴沉,但是陈嘉尔状态一天没有好转,我就不能半途而废。
只有一天,李医生带着陈嘉尔出去检查身体,我难得空闲,实在扛不住趴在陈嘉尔之前躺着的床上小睡了一会。
再醒过来的时候,竟让发现肖川坐在书桌上翻看我之前看过的书本,认认真真揣摩字句,乍看之下倒真有几分书卷气。
那是顾城的《黑眼睛》,简单文字写无尽愁思,卷边的那一页正写着《远和近》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我坐起来问问:“当年提起学习课本就大吵大嚷着看不懂,现在你读这个,不会头痛?”
合上书,肖川宽大的手掌抚摸书皮,目光从封面那只抽象化的眼睛上转移到我脸上,笑笑说:“太无聊,没其他节目,你又躲在这屋子里不出现,我就只好看书消遣。怎么?现在陈嘉尔不再,你还不许我进来?”
我被他别扭的语气逗笑,肖老板读书的历史画面多么珍贵,应当拍照留存,供后人瞻仰。
我看着肖川,相较于最开始的新奇、试探、游戏,眼下纷纷扰扰思绪更令人沉重焦灼,心如乱麻。到底我和肖川之间,要如何收场。是始终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不远不近,还是终有一日我能变成他手里捧着的那本书,被带回家细细研读。
可事情的发展往往都是超出预想,不知好坏,更无法逆转。
半晌之后,李院长把人带回来。肖川早已经在那之前先行离开,李院长对我道“控制的很好,第一阶段基本算是挺过去了,之后不需要那么偏激的捆绑手段,一切全凭自觉。”
陈嘉尔在这段时间的折磨之后,俨然已经瘦掉二三十斤。本来还算健硕的肩膀现在变得单薄无比,好像风吹一吹就会倒地不起一样。
陈嘉尔跟在李院长身后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床上对李院长道“要是我不能活着离开这,还拜托你帮我报警,告这位小姐谋杀的罪名。”
我听出他在赌气,无奈的朝院长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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