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递过来,方小童迅速接过来,看着手中的骨头,做梦一般,凑到嘴边,狠狠一口,从此也成了小野狗。
要不是担心六岁的妹妹会饿死在荒郊野外,方小童也不会带着她来到这里,这个小野狗聚集的地方。从爸妈的尸体被用草席卷了扔在村东边的乱葬岗,到现在已经三天时间了,兄妹俩只在蒋包子的包子铺门口捡过两个别人掉了的包子吃过,妹妹经常饿得晚上直哭,方小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一个八岁的孩子,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养活一个小自己两岁的妹妹,更何况是在花蒋村这个地方。
投靠孤儿院是唯一养活彼此的办法,想到要在这群小野狗的凶恶霸气之下夺食,方小童心里也一阵发毛。
刚才的一撞只是个下马威,吃完年夜饭,一场新老野狗的较量才真正开始。
冬夜的江南小村落,屋内外都阴冷潮湿,而在花蒋村这样偏远的村庄,除了村里的一百多户人家,方圆十里找不出活人的气息。一到夜幕降临,家家户户都门户紧闭,似乎都停止了呼吸,整个村庄一片死寂,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闪烁在黑色夜幕中,偶尔的几声狗吠和婴儿的啼哭声,演示着这是个活着的村庄。
方小童和妹妹一样,在这个村庄已经活了八年。
刚才的年夜饭,除了肉骨头,还有后来的每人两大碗米饭让包括方小童在内的每一只小野狗都撑得前仰后合,干瘪的肚皮被撑得圆滚滚,瘦骨嶙峋的躯干上挂着鼓鼓的半圆,仿佛不小心磨蹭一下,饱胀的肚皮可能会像气球一样突然爆破出各种饭糊。
肉足饭饱的小野狗们被喝令进屋睡觉,不过今天过年,房间里的灯允许亮着。除夕夜,所有房间的灯都得亮着,这是花蒋村的传统,也是这群小野狗们除了能吃饱之外的另一个喜欢过年的原因,除了过年,这个房间的灯只允许亮十分钟。昏暗的灯光只能看清彼此的轮廓,可是对于这群生存能力极强的小野狗,已经足够了。他们不会去想要知道,灯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藏着什么东西。
阴冷潮湿的房间散发着阵阵恶臭,从刚才吃饭的大厅出来沿着幽暗的走廊进去,越往里面越阴暗,尿骚味和脚臭味夹杂着腐烂发霉的味道越来越重。其他的小野狗早就窜进那个房间了。走廊很长,仿佛走不到尽头,前方透出的一点微弱的光,才让方小童牵着妹妹有走下去的勇气。
房间里有六张铁架床,确切说是只有三张,分上下铺。三张床一头贴着墙,另一头与另一面墙的距离刚好一人宽。男的睡上面,女的睡下面。方小童拉着妹妹站在床前,看着上铺两只小野狗正在厮打,其中一只是刚才在大厅撞他胸口的,另一只是刚才被叫傻子,给他让出一条缝的。傻子被死死地勾住脖子压在那人身下,刚开始还扑腾几下,毫无反抗的作用,后来干脆认命,乖乖趴着,脸涨成猪肝色,仿佛呼吸都快上不来了。
“还敢不敢了?”得势的小野狗不依不饶,“快说,你是傻子。”
“不,不敢了”,傻子喘不上来气,停顿了一下,“我,我是傻子”。
旁边一只小野狗还沉浸在晚餐的回味中,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两人的对峙。
得势的小野狗这才趾高气扬地松了手,获胜的将军般耀武扬威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看到方小童站在下面,走到床沿,直接从上铺一跃下来。凑到方小童面前,比他高出半个头,可是面黄肌瘦的样子,让方小童心里的畏惧少了大半。
小野狗的一跃,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刚才在下铺铺床的两个女孩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准备迎接更精彩的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