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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平心知肚明,那第二掌落下的不是一般的风,而是掌风!
薛平微微一笑,那老者也点一下头。两人在堂上四目相对,像是各居峰顶遥相对望的高人,袖风猎猎,不言不语中已经洞见彼此,俗世懵懂都不在眼下。
好一个惊天动地术!薛平暗自惊叹!
他刚刚那第一掌下去铁勺已呈离地之势,七麻子不敢怠慢,随即压上第二掌的劲力,以向下的力道抵消第一掌的离地之势,铁勺虽然看起来只微微摇动了两下,实则在几秒之内已承受了两股劲力,能在如此小巧的器物上打击精准无误,这掌印路数不凡——如此强劲的力道,稍有偏差,便会击在桌上显露痕迹。第三掌,他以双脚蹬地起马步掩人耳目,力道比前两掌更为雄劲,并且是一股旋转之力,薛平已察觉到地上沙砾的回旋,但在七麻子喊出“敕”令之时,竟凭心力撤回已行在半空的力量,这一撤差点儿没把薛平惊跳起来!他那掌印虽起而又旋即收回,这铁勺才能如磐石一般扣在桌上纹丝不动!
这当中的门道寻常人哪里看得明白。强人只懂泄力,而高人却更胜一筹,既能泄力也能御力,对其收放自如,轻巧驾驭,犹如蜻蜓点水,看似了无痕迹却已风起云涌气浪滔天,不折损一花一木,于无形中来,于无形中去。
他这把式的确不是打给旁人看的,他又冲着薛平点了点头。
一个脸已笑得变形的妇人上前说道:
“我看啊,我们也不必要跟这疯子接着耗了!”
夜深人静,屋中的人一个个面红耳赤,昏昏沉沉的,相互搀扶着一一向阿萸道别,走出老远,夜色中还能听到他们奚落的笑声。
阿萸在一旁啜泣,她没想到这头七宴会是如此收场。赵三水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堂屋中,一人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到薛平跟前,附身下来说:
“道长。”
三水和阿萸只当七麻子老糊涂,找个屋里不相识的人就胡乱称呼。
“道长,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头子求你一件事。”
安卓起身扶他坐下,心里忐忑不安。他就知道自己一出来必定要摊上事儿,他这一身道行真是怎么低调也掩盖不住啊!
“七爷,我不是什么道长,这两位才是。”
“你听我说,这事只有你能成全。”七麻子握着他的手,薛平掌心一紧。
阿萸和三水见势不妙,赶紧上前拉住七老爷,生怕他再糊里糊涂继续为难安卓的朋友。薛平顺势从中挣脱,见安卓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慌忙之中,赶紧借故离开,以免这老人纠缠不休,再生事端。
“我先告辞了。”安卓点头会意,七麻子也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
薛平踏着月色走在回家的路上。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连鬼也不急着赶路,见不到半点生气。
他在河边柳道旁的椅子上坐下,摊开手掌,是一张折叠好的红色砂纸。
薛平往路灯的光线中打开一看,什么也没有。
但心中已无端浮现出笔力丰盈的两行字迹:
翻掌惊天,起指动地。
降鬼迎神,扭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