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这皂周身花边也是有寓意的。我也可明白告诉你,这匣子与皂是否同一批,一匣皂中有没有被调换过,哪怕是用上月皂换了本月皂,我一看便知。他这两块皂也将这仿了去,只可惜不得要领,搞错了。今日这皂仿的不像,故而一眼便认出,即便是仿的再像,这花边不对,也冒不得贾府的名去。只是这等心思岂是一个小小掌柜能有的?”
王夫人见贾母怒,便急急又跪了下去,带了几分哭腔道:“媳妇当初只是想着,这薛家行商百年,又是仁商,与咱府上又是亲眷,一荣俱荣,这才牵线搭桥。却不知他们竟如此做事,我真是错看了他们,媳妇今日知此事也是悔不该当初。”
史菲儿端起茶盅,慢慢啜饮,也不让王夫人起身,也不开口说话。将这杯茶饮得见底,才又漫不经心开口说道:“这几月总有人想偷了我那制皂的方子去。如今又有仿冒,连着压花印戳都做了,也怨不得我多心。”
跪地王夫人听贾母如此一说,更是一惊。心想着自己虽遣人打探但做得颇为隐秘,自己以为,应该不会被贾母所知,今日才知这事她早已尽知。此时更不敢再多说,毕竟和薛家的交易一事是打断腿也不能认的。这算计老太太嫁妆,若是传出去,自己就算还能留在府中,也别想再抬头了。
史菲儿瞧着王夫人,今日还真没有欺负孕妇的意思,几次都是她自行要跪,跪就跪吧。清醒清醒也好。真以为就自己聪明?别人都是瞎的?同时又有几分感慨,自己早先时候就怕有人仿制,便想了套防伪的方案来。今日这防伪的方子,却派上了如此用途。
你道史菲儿是怎样做的防伪,说来也倒也不难。史菲儿在府中花高价聘了两个手艺精湛的木匠师傅,除了每日刻些史菲儿要求的香皂模子外,还时不时按史菲儿要求刻些小物件。十二生肖啊、阿拉伯数字啊、英文字母啊诸如此类各种各样的印戳。每月皂出炉,史菲儿便命人在皂脱模后,用英文字母间和阿拉伯数字在皂身压上一圈,既充当了装饰,又成为只有自己能看懂的密码。说起密码设置就更简单了,史菲儿有本唐诗三百首,随意抽一首五言绝句,将前两句诗每个字的汉语拼音首字母替换成英文字母,再选出售卖月份的阿拉伯数字,两个一组合压在皂身就行。后两句也依了此法,印在匣子底部。这样简单的防伪就有了。史菲儿则只需要记录下几月选的是哪首诗就行了。届时只瞧一眼便知其是哪月生产的哪一批了。
王夫人见贾母不开口,自己也不敢擅自起身,只是如今身子沉重,跪一小会儿便觉得甚是劳累,史菲儿瞧见便开口言道:“你如今又有身孕,怎么总喜欢跪着,快起来吧。”见王夫人起了身,又道:“倘若薛家真出此恶奴,定不能便宜了去。想想我们府中曾经了赖大一事,便更多了几分感慨。这皂他们比定价贵了一倍半出售,这一匣便是多收了十五两,又有以次充好一事,我想他定是抽四匣便多一匣,如此五百匣便多出了一百二十五匣去。如今请这家铺子待售已有半年,料想不敢初始就有如此胆大行径,就按五个月计算。三番共计一共是四万六千八百五十两的不当得利。这钱是贾府还朝廷亏空的钱,一分也不能少,定要追回来才行。出了这样的事,原本应是要罚的,我且看在你的面子上免了。”
王夫人一听,几欲晕倒,哭着说:“老太太,这……”
史菲儿板了脸:“我的孩儿,你也是个实心的,这四万多两银子里可是有你一成呢。你这亲戚有这样一掌柜,不出半年就贪了你小五千两去,你竟还替他们说话,你也真是心善呢!不过我老太太人老心不瞎,也不能让你吃了这亏去。你去写信告诉薛家此事,说不定他们还要谢谢你为他们家中铲除一大蛀虫去。你今日就写,写完我看,阅完我将此信与这皂儿一同命人送去薛家。我倒是不信一小小管事敢欺负到贾府头上,还敢蒙骗了荣国府二太太了去。”史菲儿一拍桌子。
王夫人此时哪敢再多言,便只得应下,早已心乱如麻。史菲儿今日戏已上足,笑笑道:“晚膳之前将信送来,今日就发出。这笔银子追不回来,扬州寄售便停了吧。万没有我们出力为下人忙活的道理。至于亲戚嘛多一门多条路,别自己走错路堵了门,还怪别人六亲不认。这荣国府想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另有二太太,且记住今日你绝非王家小姐,而是贾府儿媳,孰重孰轻自当掂量掂量。可别因顾及亲眷再添错事了。罢了,我也乏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