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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晚站起身来,只当没瞧见那姑娘,冲白三娘福了福身,道:“三娘怎这么早便来了,我这还没收拾好,起的晚了,实在见笑。”
白三娘尚未言语,倒是旁边那穿红衣的姑娘哼了一声,道:“你也知道起晚了呀,我可听说山外的大家闺秀们都是最知礼,最懂规矩的,绝不会做失礼之事,本来我还想见识见识呢,可怎么瞧着你也不过如此。”
顾卿晚不知这姑娘是什么来头,不过既然和白三娘一起来的,想必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小角色,她不禁笑着,不软不硬的道:“这位姑娘大抵不知道,入乡随俗也是一种礼貌。”
那姑娘蹙眉道:“什么意思?”
顾卿晚眨了眨眼睛没说话,那姑娘才反应过来,尖声道:“什么入乡随俗?你是在说,你不识礼都是因为我们山寨都不懂礼数是吧?好你个贼女人,竟然拐弯抹角的骂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说着便要抬手往顾卿晚的脸上挥,顾卿晚忙后退了一步,脸色冷了下来。
这女人有病吧,大早上的就发病,她已经很客气了,这女人怎么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啊。
白三娘忙拦住了那姑娘,冲顾卿晚道:“这是我们大当家的女儿,寨里的大小姐赵月娇,昨日大当家的有些不大舒服,月娇便一直在照顾大当家的,没能见见妹子,今日一早听闻寨子里的人都在说,来了个天仙一样的姑娘,这不就赶着来见见呢。”
白三娘加重了天仙二字,又冲顾卿晚施了个眼色,顾卿晚想着赵月娇的娇俏模样,以及方才她出手就往自己脸上抓的行为,顿时便有些恍然过来了。
想必这赵月娇作为山寨的大小姐,又生的不错,在山寨中一直风光无二,如今自己这一来倒占了人家的风光,人家这是不高兴了。
若非如此,她们也没见过面,也不可能有旁的什么仇了。
想着赵月娇总归是大当家的女儿,如今她和秦御还要尽快获得山寨的信任和尊敬,顾卿晚按捺下不悦,道:“原来是赵大姑娘,早在岳城时,我便听闻虎头山上的虎山寨有位大小姐生的面若桃花,美貌动人,远近闻名,不想今日才见着赵姑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她说着反话,面上却笑的真诚,赵月娇竟信以为真,顿时脸上怒容就消了大半,惊异道:“真……真的?你真在岳城就听说过我?”
顾卿晚便笑着点头,道:“那是当然,我当时很好奇土匪窝里的女人是不是都长三头六臂,粗鄙不堪,特意打听过呢,人家就告诉我,根本不是这样,就提起了大小姐来,说大小姐不仅容貌娇媚,而且为人豪爽,最是热情好客,待人也有礼的很。如今一见,大小姐果然如传闻一样好看,只是大小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赵月娇是在山寨中长大,因其是大当家的女儿,寨子中人都让着她,性子便刁蛮了些。她生的不错,在山寨中没人能比得过,一直都是山寨中男人们追捧的对象,如今突然来了个顾卿晚,昨夜闹了那么大动静,竟然引得山寨中四十来个年轻汉子都去抢亲,赵月娇自然心里不舒服,可要抡起和顾卿晚有什么大仇,那也不是。
故此这会子被顾卿晚高帽子一戴,她便骨头轻了三分,脸上有些娇羞,倒少了凶神恶煞,只是放不下脸面,还端着个脸。
顾卿晚却上前一步,道:“赵姑娘这五官生的可真好,这脸色也是,红扑扑的,当真比用什么胭脂都好看,就是这肤色,怎么有点发黑呢,毛孔也有些大呢……”
赵月娇听顾卿晚这样说,顿时就脸色涨红,瞪大了一双眼睛,怒气腾腾看向顾卿晚,她以为顾卿晚方才那些话都是羞辱她的,不想却听顾卿晚又道:“不知道大小姐平日里都用什么香膏抹脸?我倒会制一种香膏,保准赵姑娘抹在脸上,不出两日这肌肤就能细嫩雪白,就是不知道大小姐需不需要,能信得过我不。”
赵月娇其实也知道自己肌肤黑,不够细,所以才会年纪小小的便涂抹脂粉遮掩着,此刻听顾卿晚这样说,到底对美丽的渴望大过了难堪和尴尬,她勉强冲顾卿晚笑了笑,道:“我先前对姐姐确实有一点误会,这才……不过,你当真会调制那样好的香膏?”
顾卿晚摸了摸自己的脸,道:“那是自然,我平日里用的香膏便是自己做的,只可惜我和表哥出来的匆忙,如今手头上也没带着,若不然倒可以让大小姐先试试。不过,大小姐放心,做这种香膏并不太麻烦,我回头得空了就给大小姐做。”
赵月娇狐疑的看了顾卿晚两眼,见她肌肤雪白,在阳光下也半点瑕疵都没有,薄透的额角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她艳羡的咬了咬唇,决定相信顾卿晚一回,左右她若是敢骗她,她也能再找顾卿晚算账非要她好看不行。
想着,赵月娇道:“干嘛空了做啊,现在你就给我做!”
顾卿晚扬了扬眉,诧道:“现在?可我还没用早饭呢,而且……”
“什么而且不而且的,你可以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嘛,哪儿那么麻烦。”赵月娇脸上不高兴起来。
这样的大小姐,若非形势所迫,顾卿晚真不想伺候,不过想到秦御说这两日朝廷剿匪的军队可能就要围山,在此之前,他们必须得到山寨中几个当家的信任和尊重,顾卿晚便捏了捏拳头,笑着道:“好,好,都听大小姐的,只是在我做这香膏前,大小姐还得带我去你闺房中瞧瞧。”
“这又是何意?”赵月娇蹙眉道,一副顾卿晚要耍诡计的戒备不信任模样。
顾卿晚好脾气的笑,道:“我得去看看大小姐平日都用什么香膏脂粉,大小姐不知道,这香膏所用的花和油不一样,可能会犯冲,就跟有些药不能和有些药放在同一副药方子里,不然就会致命一样。若不先看看大小姐所用的脂粉香膏,我做时就不能避开犯冲的,这样会影响效果,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赵月娇闻言这才点头,道:“事儿倒多,那你跟我来吧。”
顾卿晚不觉便看向了白三娘,道:“三娘子可要和我们一起?我调制香膏,也给三娘子调制一些?”
白三娘却摆手,看向顾卿晚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和欣赏,道:“瞧不出妹子倒是个长袖善舞,能左右逢源的,既然妹子和月娇相处的投缘,我便不跟着了,还有些事儿,我去前头看看。”
她言罢,转身率先去了。
顾卿晚抿唇一笑,跟着赵月娇往外走,笑着试探道:“大小姐今日一早有兴致来找我聊天,气色又这么好,想必是大当家的病好些了吧?”
赵月娇闻言面上闪过些焦躁,很快又遮掩了,道:“你不用跟我套近乎,要是你做的香膏不好用,骗了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言罢,加快了脚步,匆忙往前去了。
顾卿晚瞧着她的背影,微微勾起了唇,看来大当家的病情很重呢,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她这一趟又能否探到些有用消息。
不过,寻常大当家的院子该是戒备森严的,尤其是朝廷要派兵,大当家又生病在床的情况下。
寨子里的人,想必是万万不会让秦御这样的陌生人靠近大当家的院落的。她是女流,又跟着赵月娇,希望能顺利进了大当家的院落,探到些消息,找到突破口吧。
这一路都是秦御在照顾她,顾卿晚不想一直拖累于人,倒不是她觉得不好意思,若非秦御强行把她困在身边,她还不至于经受这一切呢,她没必要感到抱歉。
她这样做,并非为了帮秦御,而是做为女人在有合适的时机时,必须学会展现自己的实力,不然会被男人越看越轻。
她即便如今沦为婢女了,那也不能真自暴自弃不是?更何况,如今她和秦御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秦御出事了,她也好不了。
“大小姐,等等我呀。”顾卿晚扬声叫着,抬步又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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