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燕月轩也不迎战,足下轻轻一点,便向后飘去,一身蓝衫随风而动,好似那画中的年轻仙人。箭失擦身而过,钢刀失去目标。
咻!咻!冯晨深吸了一口气,眨眼睛搭上两支箭失,快如闪电的两支箭失同时射向他的身后!冯诺一击不中遂而追击,两步并做一步,使出一招刀劈华山,燕月轩后有箭失截断退路,前有刀锋劈下。眼看着就要将眼前的年轻人劈成两半,只见燕月轩轻抚剑柄并不出剑,真气流转使了一个奇妙的步法,侧身向前一踏忽然之间便近身冯诺右侧,燕月轩右手并拢化拳,狠狠打在他的腰间,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竟然将冯诺的肋骨震断。
燕月轩左手忽然伸出,拿住他的手腕,人已经贴身冯诺,好似那躺在公子怀中的红颜知己,右肘带着内劲撞在冯诺胸口,只见这冯诺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住,冯诺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噗的一口鲜血吐在前襟,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冯晨见状一边向后退去,一边不断搭箭射向燕月轩,只见燕月轩心念一动,一股真气自丹田而生,极快的运转了一个小周天,从右手中衡穴而出,一道又一道的劲气自指尖弹出,那箭失一支支的便在空中碎裂,好像仙人施法,这一幕看的冯晨胆战心惊,忍不住腿脚打颤。若是蓝茗在此定然大吃一惊,大师兄这招和青衣陈皮的指劲有异曲同工之妙。
噗噗两声轻响,冯晨的两只手不由得垂在两边,触目惊心伤口下是已然碎裂腕骨,鲜血从腕骨涌了出来,可见这冯晨再也不能搭弓射箭了。
燕月轩俯身从冯诺身上取走木牌,缓缓走到冯晨身前,略微皱眉的道:“木牌。”
冯晨怒道:“要杀便杀!我冯氏兄弟虽然算不上好汉,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冯晨忍不住打颤的腿肚深深出卖了他。
燕月轩抬头看向夜空道:“身出江湖之中,就要有被杀的觉悟,我今日不杀你兄弟二人,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你二人只取木牌并不杀人。”
求生的欲望让冯晨屈服了,他涨红着脸交出木牌,燕月轩已经对眼前的两个人失去了兴趣,当下便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冯晨怔怔的站在那,不知过了多久,和醒过来的兄长冯诺,二人蹒跚着离开了落马丘陵。
夜色淡去,天蒙蒙亮。
偏僻而宁静的丘陵中,这声响虽然轻微,却已足够震动了司马姑娘的心弦,她霍然张开眼睛,正巧看到这一幅惊人的景象,血红的棺木中,竟然有一双白皙如玉的纤纤玉手,慢慢的托开棺盖!
司马姑娘这一惊之下,睡意顷刻间被惊散,只见那棺盖越升越高,接着出现的,是如瀑的秀发,然后是一张苍白的面孔。这让司马姑娘不由得紧紧握住手中的刀。
鬼娘子一袭白衣,她如同壁画中的天女一般,只是脸色太过于苍白,鬼娘子轻轻跃出红色的棺木,飘然而至,她轻轻解开那极细的腰带,然后将乌黑的秀发束起。
“好久不见,小姑娘。”鬼娘子的声音好像甜腻的少女,让人抵挡不住,她脸上的笑容温柔得几乎要将冬日的冰雪全部融化。司马姑娘的指节死死地攥在一起,她的脸上滴落了一滴汗,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汗水凝成滴从司马姑娘的鼻翼滑过,然后滴落在地上。司马姑娘没办法不紧张,因为他面前的美丽女人是鬼娘子,地榜中的高手,要知道地榜二十八人,一共只有六名女子,自己的师父幽谷客青婉灵算一个,眼前的鬼娘子也在其中。
鬼娘子轻轻捋发丝,说不尽的妩媚,只见鬼娘子轻轻一笑道:“小姑娘,我很喜欢你当我的徒儿。来!到师父这边来。”声音甜腻,笑声宛如银铃,让司马姑娘这女子都不免心中一荡,十二年前她说的也是这句话,十二年后她说的还是这句话,但感触更深的是十二年前深种己心的恐惧感。
司马姑娘的思绪回到了十二年前,那是她还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姑娘。她依稀记得自己蜷缩在一座破庙里,那天晚上夜色朦胧,困乏终究胜过了饥饿,小姑娘沉沉的睡去。忽然之间她好像听见,有个女人在轻声唱歌,她感到奇怪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于是她迷迷糊糊的轻轻挥袖撵走这虚假的梦境。但是她失败了,歌声若有若无的传来,好似百灵鸟一样让人沉醉,小姑娘只好强撑着起身,想弄清是谁这么讨厌。
红色的棺木,天仙似的女子,苍白的肤色,小姑娘被这个女人的歌声吸引着,轻轻的走了过去。女人的指尖很冰冷,就在触碰到那冰冷的指尖时,她感觉到一阵深入灵魂的恐惧。
一声轻吒,她看见一道倩影,然后便处于一个女人的怀抱中,女人很好看,腰间佩刀,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女人的怀抱很温暖,发丝垂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却让人很安心。
“不要怕,在这里等我。”女人的声音很轻柔,就像春天的风儿。
一天一夜,她就坐在庙里一动不动,哪怕腹中饥渴扰人,哪怕困意席卷而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女人的嘴角渗着血,轻轻走到自己身边,依然很温柔的对自己说:“不要怕。”于是她紧紧抓着女人衣裳,尽管自己的手脏兮兮的,也不曾松手,这一抓就是十二年。
“咦?走神是会死人的。”鬼娘子那略显害怕的表情,让人觉得有些柔弱,好像随风而动的柳枝那般轻柔,让人心生怜惜。
司马姑娘闭上眼,十二个寒暑略过心田,她喃喃道:“我不怕了师父。”一瞬间司马姑娘的心平静了下来,她紧握着刀柄的手变松了,一阵本不该出现的风,吹动了司马姑娘的秀发,也吹开了她的心,她终于可以正视自己的恐惧。
她睁开眼,既没有目露精光,也没有熠熠生辉,她的眼神很平静,就像那风吹不动的天湖,又似那古井无波。
鬼娘子的笑意更浓了,这种笑容几乎没有男子可以抵挡,她的声音也更甜蜜,就像那洞房花烛夜的新婚夫妻,“呵呵,我真是舍不得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