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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督灵抬起下巴往楼梯方向点了点,只见楼上的三人正先后缓缓下来,朝着这一桌走了来。
“这位是府上护卫洪荒。”佛爷这种官方的介绍故意降低了外人对洪荒的注意度,他的身份又何止护卫这么简单,他是魏卜的得意干将,专门替他收集传递消息,刺杀以及完成隐秘的危险任务等等。
“这三位是江湖高手鹤引、鹿游园和候督灵,是蓟郡公李光弼将军派来护送我们一行西去的。”
“承蒙蓟郡公照应,有劳诸位!”洪荒一个拱手,佩刀晃得一响,鹿游园望了眼那刀柄,不禁心内一叹,武器这般不凡,人也定是高手。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坐下来慢慢聊吧!”候督灵引得众人落座纷纷斟茶,贤之守着鹤引,“地图看得如何?”
“交给游园查看了,我刚买了你爱吃的松子。”鹤引少有的轻松神色。
“谢谢鹤引大哥!”贤之眉开眼笑,并不在意别人谈论什么,他知道这都是他的家人,都会安顿好行程,他只要守好了匿冥,对鹤引他们的感激自不必说。
“这么说,潼关那边已经起了波澜,那叛军如今攻到了哪里?”鹿游园由于蓟郡公交待了外出任务,已经多日未曾一纸书信,如今听闻洪荒带来的消息,便更加担忧蓟郡公。
“东都已经陷落,霸占长安也就是几个月的事,如今朝廷都已分崩离析。”洪荒一脸严肃。
候督灵开始神色慌张,她出奇地担心家人,虽说她自小不喜欢自己的出身,可是在太平盛世怎么反叛都不为过,毕竟父亲有能力也有精力来包容她。如今国难当头,她就真的再也提不起对抗父亲的精神来了,他听闻京师的惨状,反而有些许害怕,担心自己的父亲有生命危险,就再也没有人任她折腾,任他嚣张。
鹿游园察觉了她的异常,明白她的顾虑,把手轻轻地揽在她肩上,她抬眼两人相看一瞬候督灵苦涩一笑,那意思是或许他们什么事也没有呢。
“洪护卫是不与我们同行吗?”鹤引听闻洪荒的一番说辞。
“我在中原还有些棘手的事,着实脱不开身,佛爷他们三人我就拜托三位了。”
“洪护卫不必言谢,这本就是蓟郡公交代的任务,我三人自是全力护送。”鹤引望着洪荒,“只是战事纷乱,你定要多加小心情。”
“多谢!”洪荒像是将贵如生命的物件托付出去一样郑重,实际上,贤之看得明白,他把他们三个看得比他的生命还重要,他忠于魏卜,舍不下他,他要先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再找到他,哪怕就算是一具冰冷的尸骨,他都接受,只是不要一群人就这么生生地走了,不然即便是他活着又要去哪找大家,他伤了谁管他,他死了谁焚香?
他知道这三个人魏卜同样视若生命,如果他在也是一定要救好匿冥,他太了解他这位主子了,所以各自行动是最好的局面。
夜半,洪荒和贤之坐在客栈的青瓦屋顶上,盯着硕大的月亮彼此默不作声。
“临告别都没有什么想说的?”洪荒打破安静。
“你一来便要走。”带着些许的不情愿,腔调悲伤。
“是啊,我一来就要走了,原来在府里也没见你这么粘我。”洪荒故作镇静,“不是小孩子了,你要好好听佛爷的话哦!”
“你才是小孩子,哼!原先我不往你们身边挤,是哥哥不让我多话,不让我满世界去撒欢。”带着孩子般的任性和稚气。
“那是哥哥为了保护你,往后洪荒大哥也会保护你的。”
“你才比我大一二岁,再说你都要走了,还怎么保护!”男孩子少有的委屈和心酸,最多的是不舍得,劫后余生又遇战事的环境里再遇家人的感慨。
“谁说的一定要在身边才可以保护。”洪荒在这个时候却像大人一样成熟,“你哥哥对我有多好,我就会对你有多好,就算是耗尽一生我也会把他找回来送到你眼前。”洪荒一把拉过男孩,紧紧搂着。
贤之在哥哥失踪的时候都没有哭得这么惨,他不知道这样的处境是不是应该继续努力扮演一个乐观的壳,佯装着没有事,但洪荒又要投身进这份乱之中,是对是错无从得知,他不知道是该阻止他还是支持他,但似乎他怎么选择立场都已经左右不了这局面了,他去意已决,自己不过是徒生悲伤罢了。
“我们要如何联络?”贤之抬起头楞楞地问。
“有它咯!”洪荒不知从哪变出一只白鸽,贤之接到手中小心摩挲着,守着它就像守着哥哥和洪荒,就能守来他们的消息,是远或者是近,是冷或者是暖,是生或者是死,是再见还是永别。
别人都不知,洪荒走前特意和老佛爷彻夜长谈,避人耳目因为他去了一趟邙山,老佛爷交待他办的事都已妥善,这次本打算让他留下,佛爷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陪同贤之上路,于是二人又沟通了种种,才就此作别,虽说人不在一处,消息却互通。